我在紫微星面前掉马了/莲歌隐隐晓星沉(23)

作者:常安十九画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仙侠修真 传奇 关键字:主角:子歌,沉渊 ┃ 配角:诸天星宿 先谈情说爱,再除魔打怪 隐莲灵族的小族姬这一世活的格外精彩。灵识香消玉殒之际,多亏紫微星大帝沉渊搭救,于三十六品净世青莲池中,将养了她一缕残魂七千年。沉渊:我养你七千余年,聚精魄,塑灵体,恩如再造——所以,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点击展开

他一直就是如此,所以这样的日子,寂寞与否,他从来不曾体会过有什么分别。

至于能让他觉得有些趣味的事情,若真要细致算来,这数万年来,恐怕倒真的还有两件,也是唯此两件而已。

一件么,便是根雕玉琢之趣,千形百异各有原态之物,到了他的手中,只需一柄寒铁小刃,不须仙法神力,只需动动手指,便能变化出另一番他想象中的模样,这样的自然之功,他觉得有些意思。

至于另一件么……

沉渊抬起眼帘,静静端看着树上那临风自饮的白衣少女,长发如墨瀑般垂下来,发髻上仍旧未簪任何花饰朱玉,唯有额间一朵银莲灵印,暗生冷丽妖娆。

他之前只是觉得有她在的这一百七十余年,粹华宫内平添了几分生气热闹,就连星游他们四人与一众仙侍之间,也不向之前那样清冷寂寥,而她这个人,也让他觉得,有些趣味可寻。

今夜乍闻她这样的话,他忽然像是明白了这件事情。

原来并不是单纯的觉得有趣,只是如今身边多了一点点的陪伴与欢愉,再回过头来看之前的岁月时,才顿觉,原来是他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日子,有些寂寞。

而且他居然觉得,这样有人陪在身边,非但没有什么不好,竟然还能让他觉得,愉悦。

沉渊拾起放在石桌上的酒樽,饮了一口樽中美酒,对树上的人道:“现在再品这酒,竟然发觉你说的别具风味是个什么滋味。”

“哦?”子歌好奇,颇有兴致地问道:“是什么?”

沉渊转头,对她轻笑道:“原来竟是不甘寂寞之味。”

子歌微怔,明白过来后不禁开怀大笑。

沉渊极少见有女子的笑靥能如她此时一般,快意自如,洒脱不羁,眉目间都自带一股舒爽之意,灵秀存眉头,浩气荡胸襟,逍遥无束,自顾风流。

她笑后便不再多言,只是就着月色饮酒,风吹仙袂,暗生莲香,侵染了园中檐牙,惹得庭中仙葩都纵风随她。

沉渊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指尖闲闲轻叩着已空了的酒壶,好一会,才问道:“怕是你之前不曾如此尽情豪饮过吧?”

子歌将喉中的酒咽了个利索,又长长呼出一口浓香的酒气,才惊讶问他:“灵君怎么知道?”

停顿了片刻,又笑着道:“哦,我晓得了,灵君能掐会算嘛。”

沉渊不禁心中好笑,看来真是醉后痴语,连能掐会算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沉渊不语,只是撑着手静静瞧着她,果然,再不过几口纯酿入喉,她一如皓雪般的身形已经有些不稳了,连投映在树下的影子都有些飘忽凌乱。

沉渊眉间微动,自石凳上起身,慢步走到古槐之下。

正如他心中拿捏精准的一般,他才在树下立稳,树上的人便一个斜楞,直直跌落下来。

沉渊闲庭信步地伸出双臂,她便稳稳的落在他的怀中。

酒意突沉,子歌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头晕,她知道自己没有摔在地上满嘴啃泥,是因为有人及时接住了她,她意识飘忽不清,周身像是坠入绵软的云端,朦胧的醉意中却觉得那怀抱虽然陌生,倒有几分妥帖的呵护之意。

她身上使不出半分力气,伸手软绵绵的拍了怕那人肩膀,呢喃道:“对不住啊,砸着你了。”说罢,又将头往那怀里稍暖和的地方挪了挪。

沉渊怀里抱着将自己喝的云山雾罩稀里糊涂的人,稳步向小园外走去,听她说了这样的醉话,便轻声答道:“无妨,就当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好了……只是不成想让你欠个情这样难。”

怀中的子歌半晌没有答话,沉渊抱着她走到月门时,低头看去,竟不知是何时她就已经在他怀中睡着,面色绯淡可人,呼吸绵长均匀。

子歌自打从出尘如仙的白莲中托生出世以来,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她都做过,譬如闯杀阵、偷仙草、盗灵石、诓沉渊,但惟独醉酒这件事,是她还从来没有机会尝试过的。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深夜一醉,直接杀了她个措手不及,事后每每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形,恨不得丧心病狂的抱着当时她斜躺的那棵古槐,将树皮啃个干干净净。

沉渊抱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她进了净星殿,站在殿廊之上,遥遥望去,只见距离她入殿随侍后便一直居住的偏厢还有一段距离,他略略思考后,长腿一迈,抱着她直径走进了自己的内殿卧房。

穿过重重罗烟幔帐,绕过一面山水画墨的珠箔银屏,才将她安稳妥帖的放在他铺垫着玄色柔缎的床榻之上。

子歌醉卧在床榻之上,此时却睡得有些不安慰,迷糊中那上涌的酒气都变成炙热的躁意,她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濡汗,依稀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老君的炼丹炉中的一颗灵丹,三昧真火在周身熊熊炙烤,连骨头都要被生生溶掉一般。

混乱中她又有片刻的清明,觉得自己这几千年来从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能耐曾开罪于老君,所以被扔进丹炉中的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恍惚中偏偏又笃定,倘若真的以身喂炉,大概也就是眼下她这般体会罢。

混乱中忽然有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那手掌微凉,此时搭在她汗湿的额上,就如同玉肌冰骨般解救她于烈火灼身之中。

那人只是伸手探了一探,眼见就要收回手去,她在似醉如痴中当机立断的抬起胳膊,牢牢抓住了那只已经离开她额头半寸的手,重新按回在自己额上。

饶是如此她仍不放心,生怕自己稍一松手,那只清凉如玉的神来之手便再次弃她于不顾,于是自认为英明神武的用自己的手一直拽着那修长的手指,将其压在自己头上,不让他移动半分。

那只手在被她拉住的同时,依稀稍稍僵直了一下,她便又用了些力气,果然,那手上停顿半刻,就不再推诿,老老实实的给她冰着解热。

凉意自额上传来,缓缓从天灵盖漫进周身,四肢百脉中喧嚣的燥热舒然得以缓解,子歌颇为满意,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嘴角。

沉渊坐在床榻边缘,一只手被当做冰袋敷在子歌额上供她散热,她大概是担心他会趁机开溜,在深沉的酒醉中还不忘牢牢拉住他。他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喝醉了的时候竟然会是这副德行,着实与她隐莲族姬的荣尚身份不相般配,此番作为,着实有些,幼稚。

沉渊正打算着要寻个法子,看手边有何可以应急的物件,将他的手从她的掌下解救出来,一转瞬的功夫,她另一只手又忽然覆上他的手背,柔软指腹疑惑的在他骨节处逡巡摩挲,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长长的微颤的睫毛,就听她试探的轻声低唤了一声:“义父?”

朦胧的记忆中,只有义父会如此细致耐心的呵护照拂她,从她被枯血白骨染色的幼年起,一直到青葱无忧唯有百花沉香的曾经。

第十九章

沉渊眸色深沉,安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手指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游弋。

子歌于沉醉迷朦之中拉着‘义父’的手不放,想到离开落花谷以后她独自飘荡的往年岁月,忽然有些委屈,当下便显露出了还在琰兆身边,偶尔撒个小娇时候的模样,也只有在义父膝下,她才敢表露出几分如此小女儿的憨态神色。

子歌轻轻拽了拽‘义父’的手指,软软糯糯的开口撒娇道:“义父,我难受……”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她其实是难受的,心里永远像堵了一块巨石,不单是在这个酒醉的深夜,还是在苟活于灵界云雾飘摇的年月里。

意外的是从前若是她这般口气的同琰兆撒娇卖乖,一准会得到琰兆的柔声宽慰或是安抚,今夜的‘义父’与往常相比,倒是冷淡严肃了许多。

子歌心中诧异,一计不成只好再施一计,撒娇无用只好撒泼耍赖,她皱着眉,双手都拉上‘义父’仍覆在她额上的那只手,抡着胳膊左摇右晃道:“义父忒冷血了,看九儿难受您连声都不吱一下,是不是不疼我了?啊,对!您就是不疼我了……!”

她含糊的声调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娇软,沉渊一直沉静的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九儿?原来琰兆或是她的家人之前竟是这样唤她的。

子歌还躺在床上将小脸鼓成一个十八层褶的包子,不依不饶的来回翻腾,嘴中念念有词:“义父不疼我了,明儿我就出谷,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以后您就一个人在落花谷养花过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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