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垓龙吟(59)

进去时,顾戚行也劝阻君向若不要跟着,并且清楚自己不会让君向若进去,他在忌惮着君向若,为什么呢?

玄龙闭上了双眼,这黑暗里唯二的亮光也没有了。

巨龙化成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浮上水面。

大雨倾盆,闪电和雷鸣在远处交织。

寒云深躺在水面上,没有做任何措施,任雨点密密麻麻地砸在他的脸上,他望着天空出神。

哗哗的雨声在耳畔响着。

一张俊美的脸庞突然出现在视野中,垂着好看的眼睛看着他。

是君向若涉水而来,见他如此,也撤去了防护,同他一道淋着冷雨。

水珠从他的发丝滑落,滴到寒云深的眼角。

二人相视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拖了这么久才更新

第52章 此情自在洞天之外

“你做什么跟我一起淋雨。”寒云深心里又暖又气。说话间, 他把姜汤盛到碗里, 递给坐在对面的君向若。

两人都换好衣服烘干了头发,对坐在客房的一方小圆桌前。

君向若没理他, 单手抓起碗口喝了一口, 眼睛瞥向他。

忆起那晚寒云深向他提起的那个想毁天灭地的仇家,再联想顾戚行的所作所为,君向若心下便已了然。

但那晚从寒云深的话里可以听出他是认识他仇家的, 怎么会不知道他师父就是他仇家呢?

易容?夺舍?或者……分·身。

而分·身之术君向若只在古籍上阅读过, 会分·身的该是怎样一个强大的人物…

君向若突然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人飞升了会去往传说中的三清, 那么……三清里的人会来到人间吗?仙家会混迹在凡人中吗?

寒云深身上的封印枷锁一层又一层,而这些封印早在他桎梏于海底三百年前就有了, 如此说来……那时候完全没有封印的他该有多强?他活了多久?为何从未有他的传说?这仅仅是因为他修神道吗?可史书上也未有先例。

也许他是……

寒云深看着君向若眼底的欲言又止, 开口道:“你应该猜到了。”

他垂眸看向手里的碗。

姜汤在碗里荡漾,映着他的眼睛,他在自己眼底看到了几分嗜血,索性磕上了双眼,“我认仇人当师父了。”

君向若心中一酸, 瞬间那些疑问抛远了, 目光担忧起来, 也不太会安慰人,斟酌了半天,才谨慎开口道:“剑谷谷主的名声在道上也是如雷灌耳,举天下之大, 又有谁能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呢?他有心做坏事必然是计划好了的,行事周密,自然难发现破绽。你拜师时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你不必介怀。”

寒云深抬眸看着他,第一次从君向若嘴里听到这样一大段安慰的话。

君向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你……与其自责愤怒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嗯。” 寒云深勾起唇角,眼底突然荡开一片温柔,把那点嗜血和疯魔融进三月暗涌的春潮里,春江只映着一人脸庞。

突然回忆起来,才发觉总是君向若,打破他的黑暗与仇恨。

当年,帝释数十道封印打进他的丹田,巨痛瞬间蔓遍全身,两根铁索洞穿他的锁骨,将它牢牢捆住,打入黄泉海底。

恨意要把他溺毙了!他在海底挣扎,铁索铮铮、气泡宣天却使不出大力来,挣不脱。

他独坐黄泉海底的三百年,入目是无极的黑暗,唯一的亮光就是脚下那令人痛恨的封印符纹,曲折密布,回环扭曲,像在时时刻刻嘲讽着他。

他试着一点一点解开压在丹田上的封印却毫无作用。

他忍受的不只是折磨着他的滔天恨意,不只是孤寂和无聊,更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一切都无法挽回的彷徨。

炼狱不过如此。

他记得那一天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上方的海水特别聒噪。借脚下符纹的幽幽亮光,他看见上方飘来一缕血红,血腥味呛进他的肺腑,丹田的封印莫名松了些许!灵力暴涨!金光窜向他的四肢,铁索应声粉碎!

突如其来的灵力冲撞着他长期匮乏的经脉,一时不受控制起来,他顷刻化而为龙。

久违的自由。

他从未料到过这一刻。

这是谁的血?

巨龙游戈而上。

一个少年在红莲般的血水中缓缓下沉。

寒云深把他揽进怀里。

腿一时使不上力,上岸时寒云深有些站不稳,和少年一起载倒在沙地上。

胸口猛烈起伏着,他仰望着天空出神,阔别天空太久太久了,像梦一样。

他侧头看向枕着自己手臂的少年。

少年湿发贴着白皙的皮肤,贴着整齐的眉毛,紧闭着双眼,睫羽如扇。

心下一动。

是他救了自己。

打量着他,他伤得不轻吧。寒云深摇摇晃晃站起来,他身上没有东西可以救人,少年的空间囊他也打不开,便想去寻人救命。

大晚上的黄泉林是没有人影的,待他捡了那些倒霉死去修士的空间囊回来时,躺在沙滩上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后来寒云深在海底捞到了半块玉。

他那时虽是恢复了点灵力,但对上帝释还是太弱了,害怕帝释发现他,他索性混迹人界三十年。

再回修仙界,东听西问可算搞明白了那半块玉这是败魂宗宗主玉,也知道了那少年的身份。

他那时寻得很是辛苦也没找到能解开他身上封印的办法,好奇那少年的血是如何做到的,便去了败魂宗。当时的败魂宗还在封派,他只能待在后山。

他就那么看着败魂宗众人的阳奉阴违,看着那少年的孤立无援和倔强,看着看着,他不想走了。

之后,界城清渊楼里再逢君向若,心底竟涌出久违的高兴。

什么奇门遁甲一窍不通都是瞎说的,只是想去接近他。

寒云深记得,他的娘带着他逃跑的时候告诉他不要去恨,希望他快乐。可是这谈何容易,他觉得他一无所有,只剩仇恨了。

但他找到了仇恨之外的别有洞天。

他是唯一可以让自己忘却仇恨的人,唯一让他真正心安快乐的人。

越是接近陷得也越深。

逝去的已成注定,现在谁是最重要的,他寒云深心知肚明。

寒云深拉过君向若的手轻轻放在唇上,一双金色的俊目温柔注视着对面的人。

柔软的唇贴着君向若的手背,灼热的鼻息扫过。君向若对上那双眼,心间一阵酥麻。

“君向若。”寒云深嘴边噙着笑意,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无须再说什么,要说的都写在了眼底。

君向若心跳飞快。

寒云深双手撑在小圆桌上,慢慢凑近他,侧头吻了上去。

四唇相贴,细细碾尽每一寸柔软,纠缠着,缱绻悱恻,尝遍所有的情感,席卷所有的血脉,牵扯灵魂。

这个吻,温柔又认真。

外物仿佛浑然远去,天地唯有彼此。

他们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到床上的,两人的呼吸粗重起来,君向若推开了寒云深,拉开距离,剧烈地呼吸着。

寒云深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撑在他的头侧,也在喘着粗气,看着他。

君向若艰难压抑眼底的情动,似乎是感到一丝难堪,抬手灭了蜡烛,“还是……休息吧。”

寒云深:“…………”

寒云深叹息一声,也没有强求,翻身在他旁边躺下。

这张床睡两个大男人挤了一些,寒云深只好面对着君向若侧卧着,他向君向若靠近几分,伸手揽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项间。

寒云深灼热的气息喷在君向若的脖子上,酥麻得厉害,君向若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别动。”寒云深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君向若浑身一僵,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兴许是今天化龙发泄太累了,寒云深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竟已睡过去了。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君向若微微偏头,脸颊蹭过寒云深的额头,他也侧过身去,借月光看了对面的人好一会儿。在被窝里牵过寒云深的手,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嘴角。

生死许你。

清晨,君向若下楼去。尚在楼梯口便听到饭堂里热闹一片。

“哈哈哈姑娘你真有意思。”一个粗犷的男声里带着笑意。

“害,只可惜啊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了!”另一个稍清亮的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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