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沾衣(14)
阮湖与言魏之将行李整理出来,分洗完澡后,都换了正装。这期间,二人一语不发,空旷的酒店客房中,只时不时响起水流声,物件碰撞声,如繁华都市的霓虹,朦胧又暧昧。
阮湖洗完澡后换了一件纯白v字领紧身短裙,外搭一件咖啡色西式短马甲,松松软软的头发盘在脑后,精神又妩媚。言魏之从沙发上站起身,愣了半晌问:“走么?”
“嗯。”阮湖低着头应了一句,于是去门口换鞋。依旧是十厘米的高跟鞋,阮湖单脚换鞋金鸡独立遥遥欲坠,言帅哥赶上前去扶了一把,说:“小心些。”
两人离得极近,阮湖抬头几乎可以碰到他的鼻尖。空气一下子潮湿起来,言魏之又呆了片刻,紧握的手心被汗液浸得濡湿,他抬手抵住墙,身子向前探去。阮湖的唇被轻轻一碰,便不自觉地张开,言魏之微有些诧异,喘了口气,深吻下去。
曾经言魏之跟阮湖形容过欲罢不能的感觉,非常形象——做 爱时,明明知道是危险期,但是连带避孕套的功夫都没有。此刻言魏之便有如斯冲动,然而当他面红耳赤地脱掉阮湖的外套,伸手往里探时,却被阮姑娘一把拦住。
“算了。”阮湖偏开头,低声道。言魏之呆立在原地,只觉进退维谷,万分绝望。
阮湖余光瞥见言帅哥如小孩子一般沮丧的申请,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危险期。”
好半天,言魏之才“哦”了一声,拾起地毯上的外套递给阮湖,说了句:“对不起。”
阮湖正欲摇头说“没事”,却见言魏之衬衣的前几颗扣子不是何时解开了,碎额发下的双眸还有些迷惘,她笑了笑,伸手帮他扣扣子,又道:“还有饭局要赶。”
阮湖的鼻息轻洒在言魏之脖颈的肌肤,又是一股热血冲上头脑,言魏之不由打断道:“你……是故意的么?”
“什么?”阮湖不解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极为暧昧,忙不迭松开手,退后两步靠墙自卫。言魏之见此情景,苦涩笑了笑,说:“你等等。”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冲进卫生间。
水流声开得极大,阮湖在外间听到用水拍脸降火的声音,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丝莫名的快感。待言魏之出来,她走上前去又问了句:“需要冰块么?”
言魏之正拿着浴巾擦拭头发,听阮湖这么一问,不由回头愣怔地看着她。阮姑娘脸上的微笑有些微坏意,言魏之又气又无奈,最后竟也笑了起来,说:“给晚上留着吧。”于是牵了阮湖的手,大步流星便朝门外走去。
重逢之后,有许多次阮湖禁不住想问言魏之,为何当年要失信于自己。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克己且守信的人。那年言魏之接了一个项目,全身心要去做好,于是与她分手。阮湖问,若有可能,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当时言帅哥答得那叫一个成熟,以后的路变数太大,我不能做保证,也许吧。
于是阮湖说,答应我一件事,未来两年,不要交女朋友,因为我会很难过,因为我需要时间站起来。
阮湖没想到的是,不过半年多,言魏之便跟一个小美女好上了。其实有些话说出口,字里行间总带了些旁的意思。比如两年之内不要交女朋友的意思是,分手就分手吧,我等你两年。
然而现在,阮湖却觉得没有必要追问。当言魏之牵着她的手,穿过繁华而多情的异国街道时,她忽然觉得前尘若梦。几年过去,往事如陷入土壤的花瓣,除了些模糊的唯美,再无迹可寻,然而春意热闹的枝头能开出同样绚烂的花朵。
阮湖在爱情上,向来没有什么不变通的原则,如一定要男追女,如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想在尚还青春的时光中,若是认定了,便应当一往无前地去追求,即使伤痛,起码不会后悔。
何况当言魏之干燥温和的手掌牵住她时,华灯初上的街头辉映着夕阳霞光,前方的男子总忍不住侧过头,看看她,小心翼翼地确认失而复得后,她仍在身边。
晚饭时间约得是七点半,言阮二人在乌节路闲散逛着,说些近年来的趣事,光阴温软得像冬季晒过日光的厚棉被。到了七点,言魏之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叫了一辆伦敦式出租车。
出租车全红,里面宽敞,行车平滑顺当。等过了闹市区,边上高速公路,一路直接通往东海岸。车内飘着柔软的法文歌,出租车司机不多话,偶尔随节奏晃动。言魏之进了车,还是不肯松开阮湖的手。阮姑娘笑了笑,转头看热带暮色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