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味冰淇淋(41)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战斗。
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机器，一个除了战斗以外，什么都不知道杀戮机器……
直到，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了我的鼻子……
在这熟悉的气味中，我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我的身后，是成片成片敌人的尸体……
我的身上，沾满了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我的身前，是一个少女，她定定地看着我，然后对我笑道：
“依依来和夏辉殉情了。”
“你的用词……还真是不吉利啊……”我回以无奈的苦笑。
“夏辉……害怕死亡吗？”那宛如天籁的声音，却在询问着生与死的话题。
是在试探我吗？仍然希望我能够顾全大局而选择自爆吗……？
“不害怕，但若是要死，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发自真心道。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也还是眷恋那份令我感到安心和温暖的柔软怀抱，也还是挂念那令我着迷的淡淡清香……
“虽然理论上夏辉的要求都应该答应，但这一个可不行。”少女笑着，“因为依依……是不会让夏辉死的。”
少女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我惊讶。
我注意到，我们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能量齿轮，正旋转着，移动着，疯狂收割着周围敌人的性命。
而我的身旁，也出现了一个精密的防护罩，正不断地阻挡着敌人对我的攻击……
少女轻轻地拥抱着我，然后在我的耳边呢喃道：“走吧，夏辉，和依依一起回去吧。”
回去……？
回去哪里？
我不自爆的话，Z市战斗组还有胜算吗？
见我不为所动，她轻轻地拉起了我的手。
“夏辉……太任性了……”她一边嗔怒着，一边缓缓释放着能量。
在一股未知力量的影响下，我竟和她一起朝着天空缓缓地升起，然后在她的带领下，我体验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飞行”……
她轻轻抱着我，而我脸上和身上的血，也都尽数染红了她的衣裳。
我想起了在与吴双小队战斗结束后，她曾和我说过的话……
这一次，弄脏她衣服的绝大多数都是我的血，我还活得好好的，那这部分血恐怕也很难凭空消失了……
“……要帮你洗吗？”我轻声问道。
“不用了，依依是贤妻良母型，不会真的在这种事情上麻烦夏辉的……夏辉看起来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她安慰道。
“AI居然还有‘贤妻良母’这种型号啊？”我噗哧一笑。
“嘿嘿……”她傻笑着，“不止这一次不用，以后都不用哦！”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
“为了让夏辉幸福，依依会承担起所有的家务的！”
“真的假的啊？”
“真的！骗夏辉的话依依是小狗！”
“这种句式转换你倒是挺娴熟的啊……”
“但是，依依也希望夏辉能答应依依一个要求。”
“是想让我去自爆吗？”
“夏辉笨死了！怎么会猜到那么变态的事情上……”
“因为我不自爆的话，Z市战斗组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啊。”
“就算是那样，也不可以自爆。”
“不可以吗？”
“不可以。”
“任何情况下都不行？”
“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我植入这种东西啊？”
“……依依会用一辈子来偿还的。”
偿还……？
是啊……这好像是我曾经向她提出的……
但是既然给我植入了这样东西，不就是希望我能够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人吗？
给我植入了炸弹，却不希望我去自爆，这怎么听怎么觉得好笑……
“不管你带有什么目的，我都认了，我也不是做不到，需要我去自爆就直说，没有必要惺惺作态……”一股脑地，我竟然将心中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少女沉默了。
这也难怪，毕竟，她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识破这一切吧。
或者，她觉得我就算识破了，也不会刻意说出来。
我不由地苦笑。
现在，我也算释怀了。
或许会不甘于被首领或者特攻队所利用，但我没有办法忽视依依。
所以，摆在我面前的选择，至始至终，其实都只有一个。
于Z市战斗组而言，我的牺牲是必要的。
于我自己而言，我的牺牲同样是必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依依活下去……
似乎有什么液体，落在了我的脸上。
下雨了吗……？
我仰头望去，天空一片晴朗。
但不明液体，却接二连三地滴落到了我的脸上。
“依依并没有惺惺作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不想让夏辉死，只是不想让夏辉死而已！”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刚刚滴落到了我的脸上的是什么。
AI……居然也会哭吗？
居然也能流出真正的眼泪吗……？
内心的错愕，让我忘记了回话。
“依依说过，不会让夏辉死的，我只是在履行对夏辉的承诺而已……”少女继续啜泣着。
是啊……她不止一次这么说过……
她想要保护我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而我，居然还对她产生了怀疑……
太失败了啊……
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气哭成了这样……
“对不起，我错了。”我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然后抱紧了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夏辉答应依依……”
“嗯，我答应你。”
“绝对不可以自爆……”
“我绝对不会自爆的。”
“拉钩！”
她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把她的小拇指跟我的小拇指缠在了一起，“夏辉答应依依，绝对不可以自爆，依依答应夏辉，绝不会让夏辉死……”
“好……”我轻轻答应着，但与此同时，能量过度使用的疲惫感充斥着我的大脑。
“夏辉……累了吗？”
“是啊，有些困了……”
“那好好地睡一觉吧。”
“嗯，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嗯嗯，交给依依吧……夏辉晚安。”
“晚安。”
天空中的风轻拂着我的面。
在熟悉的柔软与清香中，我沉沉地睡去……
……
醒来的时候，我背靠在一个岩石旁。
周围并没有密密麻麻的敌人，取而代之的是广袤无垠的原野。
如果不是肩膀还残留着痛楚，我甚至以为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聚集点内仍然是Z市的战士，他们还是或坐或躺地休息着，但身上大都负了伤。
而且从数量来看，已经有一大半的战士不见了踪影。
AI的死亡并不会留下任何东西，他们唯一能留下的存在证明，大概只能是战斗的痕迹，或是战友的记忆……
第三十四章 回忆 会议
离我现在的位置最近的两个个体，是袁华和张盛，他们都还活着。
张盛见我看了过来，朝我憨憨地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旁边正在打盹的袁华，“华哥，辉哥他醒了。”
袁华睡眼惺忪地揉了下眼睛，但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居然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竟马上朝我这边走来。
他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那受了伤的肩膀，没心没肺地说道：“哟，你小子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多半是废了，没想到看上去还有不少能量啊？”
我吃痛地捂着被他拍过的肩膀，苦笑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战斗结束了？”
“结束了，但也没结束。”他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什么意思？”我感觉这家伙又开始装起来了。
“视野内的敌人消灭干净了，但是结界还没有消失。你懂我的意思吧？”他继续故作高深道。
顺着他的话，我开始发动能力感知着。
确实，从某个位置开始，再往外感知到的内容都是一种极不自然的空旷。
看来，确实还有一层结界没有消失。
而如果我的推测不错，结界外的敌人，大概正酝酿着最后的总攻。
他们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上一次。
“首领仍然选择不向总部求援吗？”我淡淡道。
在敌人的上一轮进攻中，我没有选择自爆，这从某种意义上，其实应该已经打乱了某些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