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末日(52)
一批又一批面具奴隶挪动到他们附近,渐渐有更多的人被解开颈环。有的接连试了几次都失败,只得失望又愤恨地离开,有的一见颈环掉落便扔得远远的。
在缪拉带着亲信赶到的时候,七八千个面具奴隶竟然已有五六百人幸运地重获自由。
眼见着矿洞里压抑许久的反抗情绪高涨,缪拉下令所有奴隶立刻跪地,否则无差别扫射。
暗无天日毫无希冀的人们在梅戈的挑动下看到了希望,一时群情激奋,毫不犹豫地转头朝他们的奴隶主冲击。
狂暴的枪声响起,最前面的两排面具奴隶,在绽放的血花中纷纷倒地。
女奴隶主们赶来,不顾她们的女王是否刚刚罹难,立刻和缪拉站到一条战线上,拨动手环引爆颈环里的炸弹。
炸裂的面具下,迷茫的脸色和愤愤然的情绪成反比。他们麻木久了,连愤怒都忘记了如何挂在脸上。
可是,越激烈的杀戮,引起了越凶猛的反抗。越来越多的渴望自由和新生的人朝着枪口奔袭。
罗浮城堡,爆发大规模奴隶暴动。
司诺他们则混在几百个刚刚获得自由的人里,沿着几十年来陆陆续续开凿出来的洞道快速奔行,在宽窄不一、凹凸不平的昏暗中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磕磕绊绊,终于钻出洞穴,来到地面世界。
暮色掩盖了辐射的致命危险,也带来了遮天蔽日的沙尘。
最后爬出洞穴的人,转头点上一把火,扔进了洞中,浓浓的黑烟从洞穴和缝隙里缠绕蔓延。这把火如果不及时灭掉,说不定会烧毁罗浮城堡依仗了几十年的煤矿矿脉。
但他们谁也不觉得可惜。
也许是作别,也许是回念,几百个重获新生的人围在附近,久久望着那团黑烟,沉默、压抑、平静……紧接着,他们陆陆续续离散,连一句道谢也没有,连一个回望也没有。
***
漫山的夕阳柔光,与遍布眼帘的浓烟,互映得满目苍凉。
高耸的山脉横亘南北,黑烟在宏远的山脉里如同一根细线,蜿蜒生长,朝向天空的方向。
西边是被风吹得沸沸扬扬的荒漠,东边则被大片大片的黄色覆盖了整片野地,一望无际的白色霜雪正在从北向南侵袭。
初冬到了。今年没有秋。
曾经,这片土地拥有生机勃勃的春,烈日炎炎的夏,金黄茁壮的秋,萧索清冷的冬。
但从几十年前开始,秋便很少降临大地。某一年,它可能会逗留小半月,某几年,它可能根本不出现,就像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来或不来全看心情。
山顶的风带着凉意拂过司诺略显呆滞的脸。她没想到,地下世界迷失了几日再回到这片大地,便已从夏入冬。
接下来,去哪里呢?
大陆三大势力得罪了两个,奴隶集市的货物也不算真正送达。背包、手枪、装备,在一次次意外中七零八落,就连食物和衣物都没来得及准备……
一股撕裂般的钝痛闷在胸口,如影随形,久久挥之不去。
忽然,一根手指试探般地戳进了她的掌心,又几根手指战战兢兢地覆上了她的手背,就像很不确定她会不会因此生气。
倏尔一笑,司诺心情好了一半,刚想回头给他一个拥抱,他的手突然滑了离开。随即而来的是他们异口同声地惊呼:“你怎么还在?”
“我为什么不能在?”梅戈蹲坐在一旁的石块上,咬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枯草,翻着白眼,吐着郁闷的气息:“她眼神不好就算了,你自己瞎还怪我!”
“……”两人面面相觑,不想跟他争执。
梅戈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相比之下……三十三把目光转向司诺……她没骂过他,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是顶顶大好人。
***
无论是夏还是冬,无论有没有秋,夜都是属于血与怪的世界。
一块巨大的岩石缝隙,刚好容得下他们三个人。只是空间小得有些令人尴尬。
司诺蜷缩在最里,梅戈被挤在最外,三十三侧坐在中间,膝盖抵着司诺的膝盖,肩膀戳着梅戈的肩膀。当然,最郁闷的还是梅戈,三十三对他简直严防死守。
山脉连绵,地界广袤,惨烈的厮杀声从更远的地方随风飘来。
伴着一阵声嘶力竭的鸣叫,梅戈突然暴喝:“瞥我做什么?”他的声音被掩藏在汹涌的声响里。
“哼。”三十三不满地挪开头。不瞥他怎么知道他在偷看司诺!
“哼什么?不就看两眼嘛,你一个三十三岁的情人奴隶还管得宽!”
没有月亮的夜里,狭窄阴暗的岩石缝隙中,司诺连他们的身影都辨不真切,梅戈竟然还能……“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