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末日(19)
司诺慢慢地戴上自己的手环,压着嗓子道:“忘了告诉你,那是没有激活的手环和颈环,根本起不到约束力。”
一股淡淡的体香随着司诺手腕晃动似有若无地窜入三十三的鼻息。他完全不知道这东西之前是被藏在了哪里。
“从现在起,你正式成为我的奴隶。摘取颈环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输入预设密码。一旦输错或者暴力摘取,内置的微型炸弹就会爆炸,你的后果便会和那个小女孩一样。”
三十三刚刚触摸到颈环的手顿了顿,又乖乖地抽离,然后轻轻回了声:“哦。”
“还有,你不能离开我五百米范围之外,也不要试图杀我,还必须保证我得好好活着。”她把手环对着他晃动,“手环连接着我的脉搏,一旦颈环检测不到,就会识别为我已死亡,炸弹同样会爆炸。”
三十三环起双臂抱住双膝,没看她一眼,“哦。”
他很不开心。他刚刚救了她,贴心地搭起凉棚,费心费力地到处寻水。可一转头,就被恩将仇报地戴上了颈环。
司诺看出他的情绪。可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奴隶贩子,又为何要在乎一个奴隶开不开心。
“可是……”三十三突然抬头,目光投向远处的树顶,那里有光点往下渗透,“只能在五百米范围之内,我怎么找水给你?”
司诺被问住了。三十三更不开心了。
***
闷热的树林里,一边的光线比另一边更亮了一些,这意味着太阳已经离了正中,走向日落的方向。
天黑以前,必须找到合适的栖息地,还得找到充足的水源,否则……司诺很怀疑自己撑不到明天。
她心一横,把被三十三拉扯到腰部的防护服又重新套上。拉上拉链的一瞬,一种被命运箍在了缝隙里的感觉布满全身。
她撑起双臂试图起身,刚刚离地,又重重倒了下去。一只手臂快速越过后颈,护住了她的头。
只一瞬,三十三便收回手,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闷的哼声。
司诺回头,看向身后。大树的树干上有一块凸起的疙瘩,正好在她头能接触到的高度。而三十三手背上厚厚的防护手套明显凹陷了下去。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只轻轻一下,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错觉。
三十三退出凉棚,抽出一半树叶用两根树枝撑起,举过司诺头顶,却把自己暴露在外。
“要不……”他把背包换到胸前挂好,转身蹲地,“我背你。”
他的背看起来很单薄,他的肩也好像很羸弱,他的侧脸……脸颊到下巴那条漂亮的线条却隐隐透着坚毅。
毫无由来的,司诺一手接下凉棚,一手搭上他肩头,轻轻趴了上去。
和预想不一样,三十三腰上一用力,轻轻松松站了起来,双手一勾便托住了她的腿弯,然后稳稳地迈出步子。
他的每一步都坚定沉着,就像背上背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很轻的背包。
“朝那边走。”司诺在他耳畔轻声提醒:“我记得那个方向有一条小溪流。”
“嗯。”三十三调整方向,颠了颠手臂,“要是难受,你就睡会。我会尽快找到的。”
从小到大,在司诺还能记得的最早最早的记忆里,除了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那几年,她从来都是自力更生。一个人生病,一个人慢慢拖好,一个人在野地里穿行,一个人游走在死亡边缘。
她扛过奴隶,也扛过猎到的食物,却是第一次被人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真情实感早已稀薄,很多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会互相出卖,她却在一个刚遇见几天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有为的温暖。
轻微地颠簸中,她闭上了眼,又被热得睁开过眼,手心里原本握得紧紧的树叶篷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昏昏沉沉地醒醒睡睡,明明闷得想吐,她却不自觉地收紧双臂,让自己紧紧贴在前面的宽阔的背上。
***
一个冷颤过后,司诺缓缓张开沉钝的眼眸。
眼前是淡黄色的微光,耳边是叮叮咚咚的水流声。
烈阳已经走向西边,被重重林木遮挡,气温开始下降。过不了多会儿,黄昏就会来临。
她的防护帽已经被摘下,防护服也扯到了肩的位置,整个人被斜斜放倒在一块岩石上,软垫则搁在她和岩石中间。
嘴唇已经没有那么干燥,嗓子也没有火烧灼的疼痛,大概已经被喂过水了。
三十三在数十步开外,面朝溪水,背微微佝偻,肩用力耸高,像是双手正在用力。
司诺起身,将防护服全部拽下,放轻脚步缓缓朝他走近。
三十三毫无察觉,正用背包里搜出来的刀从硬邦邦的树干里掏木头屑。刀不长,没法直接掏到底,只能沿着边缘一点点地朝里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