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26)
不料一进书房,就看到连仪身边多了只兔子——白绒绒的一团,挨着连仪蜷在坐榻上。
阿溪:“……”
她在门口呆了会儿,方才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兄长……你这兔子,是哪来的啊?”
“捡来的。怎么了?”连仪正在读账册,闻言一脸从容的不解。
阿溪走上前,欲言又止,后下定决心:“是在哪捡的?我觉得有点眼熟。”
贺老这会儿也在旁边候着,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向二人——事实上连仪突然抱着兔子出现时,他便生疑了。
最主要的……连仪从来不养宠物。
可才问了一句,就被连仪以一句“我觉得不太像”给轻飘飘地堵了回去。
“嗯?”连仪放开册子,道,“怎么,你捡的那只兔子不见了?”
阿溪讪讪:“是啊,不见了。”
连仪笑了笑,用手背顺了顺兔子毛,说:“这兔子是自己跑到我房里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之前捡到的那一只。”说到这,连仪双手抱起兔子放到小几上,松开手,冲着兔子笑了笑,说,“不如你试着抱一抱看。”
阿溪犹豫了一下,没见兔子有什么动作,也只能试探着伸了手。
没想到,那兔子眼珠子一动不动,见阿溪伸手,却一扭头跳下,卧在连仪膝上。
阿溪的手登时定住,面上先是愣怔,接着便黯淡了下来,看得贺老都心疼。
连仪不察,笑道:“看来不是。”
“嗯。”阿溪闷闷地应了一声。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连仪像是才想起来。
阿溪压下心头酸涩,道:“我是想问一问,有没有常迩的消息。”她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看向兔子,便见那兔子也正盯着她,只是眼神懵懂无知,好似寻常。
连仪也不意外,只安抚道:“你别担心,京兆尹的人正在查,如果有什么新进展,我一定告诉你。”
“多谢兄长,那我先回去了。”阿溪有些沮丧。
连仪点了下头,道:“贺叔,麻烦你送一送阿溪。”贺老闻言稍怔,但也不多问,应了。
阿溪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连仪才低下头,勾着兔子的下巴,轻声开口:“她认出你了?”
常迩飞了个眼刀,一口咬住连仪的手指——奈何咬合力度平平,不痛不痒。连仪忍俊不禁:“你这是急了?”
常迩头皮一麻,甩开来跳到小几上,道:“阿溪抱过我,也见过我,认出来是自然。”
连仪略一扬眉,想起之前的事,又问:“那天晚上你为何咬我?”
常迩:“……”自然是因为发现了你表里不一。
“发病罢了。”常迩冷哼一声,“怎么?怕我哪天又凶性大发?怕的话,还是别把我带在身边了。”
“是啊。”连仪笑着,伸手摸了摸兔子的头,“我怕你哪天又发病,神智不清,被旁人捡走——所以,还是把你带在身边吧。”
常迩打了个寒战,往后一让,问:“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把我放在身边?”
连仪略笑了笑:“只是权宜之计。”
“我知道,”常迩仰头,眼神有点麻木,“但就这么整天待你身边发呆的话,我会无聊死的。”
连仪:“……”
他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欠缺经验。”
常迩:“……”
这种经验没有也罢。
“跟我来。”连仪说着站起身,又低头向她伸手,“或者我抱你?”
常迩当即跳到了地上。
——
身在禁宫的成衍自然也听到了连家出命案的事,只是如今南衡府的人虎视眈眈,少年天子再率性也不敢顶风作案,倒是派了下属前来问询。
天子亲信被带到书房,不经意经抬头,便见软榻小几上卧着一只白兔。
一截红线系在连仪腕上,另一端隐没在白兔前肢的雪色中。
他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惊异,然则连仪看不到,兔子看不懂,而自己是天子在内宫培养的暗卫之一,甚至不够格和连仪平起平坐,因此虽然觉得怪异,也不好多事问人家怎么养起了兔子。
何况连仪已经开口:“陛下让你来,是为我府上命案?”
天子暗卫收回视线,不敢分心其他:“是,主子很担心您的情况,让我来问问详情。”
连仪并不意外,抬手递出一枚纸筒,道:“都让人写清楚了,有劳你交给陛下。路上小心。”
暗卫低头称谢,带着情报告辞。
门关上,常迩正想说话,连仪却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示意,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常迩心中一动,忽然反应过来——连仪把信都备好了,却没有直接送进宫中,而是等成衍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