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寐(58)
像他那般才貌双绝,又看淡功名的凡人,叶恭已经几千年没有见过了。
叶恭接着说道,“按照他的年纪,应该有家室了吧。”
沈破笑笑,“若是有了家室,陛下怎会请他来此。”
春猎的目的,是为了给白芷择婿,自然会将已经成家的年轻男子筛选掉。
不过,齐国人大多在十八岁之前婚配,像他那般,二十多了还独身的男子,倒是罕见。
叶恭正私下里思考着,就听到耳边传来沈破不甚欢喜的声音,“你打听他这些事作甚?”
定睛一看,沈破板着脸,一副我心里有话,但我憋着不说的模样。
叶恭忍笑道,“我再跟你打听一件事,你有没有见过吃醋的男人?”
沈破眨巴眨巴眼,一脸茫然,一时没明白过她的意思来。
叶恭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重新推回他面前,朝里面努了努嘴。
微微泛起涟漪的水面,倒映出沈破清爽俊美的面容。
果真是好轮回,谁都跑不掉。
沈破欲盖弥彰地拾起叶恭的手,放到自己膝上,全然不顾四面投来的目光。
不需回头去看,叶恭猜也猜得到,沈乘、苏横、杜平、纤云、白芷、玉萤、安信怀、甚至许多年轻男子,所有能想到的人,都在盯着他们。
叶恭维持着面上的假笑,齿缝里硬是挤出一句话,“那么多人在呢,你能不能收敛点儿。”
沈破丝毫不为之所动,肆无忌惮道,“我就是要他们看清楚,你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
叶恭无奈地说,“我现在是凡人装束,既无财富权力又无家世,看起来还特别凶。在座的诸位男子,不是王公子弟,就是朝廷重臣,他们怎么可能放着柔情似水的白芷公主不去讨好,非要对我起心思。你以为,你喜欢的人,别人也会喜欢吗?有句话说得好,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个口味。”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家眷。”
“上次,我只是答应以家眷的名义参加春猎,可没答应真的成为你的家眷。”
“你是不是看到安信怀长得好看,就想反悔?”
叶恭用手指抿了一下他唇上的胡须,“你不蓄胡须的时候,比安信怀好看。”
竟然被比下去了?
沈破心情极度不爽,努了努嘴,赌气一般,“你且等着。”
说完,他站起身,往席下走去。
他不会是想给人家毁容吧,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叶恭向身后的苏横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赶紧跟上沈破,看看沈破要做什么。千万不要在这个场合下,搞出什么岔子。
苏横会意,忙不迭跟了上去。
叶恭将桌上的茶水泼掉,换上了酒。
端起杯子,正要饮下的时候,叶恭发现,坐在对面的白芷,交代了侍女几句,孤身向她走了过来。
不过,白芷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沈破来的,就不知道了。
叶恭没了饮酒的兴致,将杯子放回桌上,等着白芷过来。
少顷,白芷来到叶恭面前,打了个招呼,坐在了叶恭身旁。
一丝细微的天族气息,触碰到了叶恭敏感的神经。
白芷柳眉低垂,一双杏眼盈盈似水,“姑娘刚刚可是故意支开大公子?”
她声音出奇的好听,闻者心旷神怡,令叶恭对她大生好感。
叶恭不答反问,“公主可是故意在我支开他以后孤身而来?”
一人一问,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白芷继续道,“我方才见姑娘和大公子,举止亲密,好像关系匪浅?”
那会儿,她盯着的人是叶恭,并不是沈破。显然,她对叶恭的兴趣更大。
她出此一问,是来试探?沈破身边只有叶恭一个女子,事情不是明摆着的,还有什么好试探的。
白芷见叶恭没有回答,似乎是心中有惑,主动解释说,“姑娘不要误会,是这样。我家阿姊待大公子如弟如友,亲如一家。他的事,阿姊一向上心。若是大公子和姑娘确有喜事将近,我也好禀告阿姊,以便尽早备好薄礼,亲自来道贺。”
叶恭一开始就对白芷的印象不错,没想到,确实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想想不争气的纤云,简直就是水族家门不幸。
叶恭回道,“喜事谈不上。我随沈破来此,不过是凑个热闹,见见世面而已,公主多虑了。”
沈破是当今齐王的亲哥哥,就算是沈乘都要称呼沈破一声王兄,就冲叶恭直呼其名,足以证明他们绝非泛泛之交。
白芷心里明白,却不好直接挑明,“如此,便是我唐突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叶恭豪气道,“无妨。”
“大公子此去也有一盏茶功夫,估摸着该回来了,姑娘先用,我就不多打扰了。若是以后有空,姑娘可以来驿馆找我,我命玉萤备好饭菜佳酿,再与姑娘畅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