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一只狗男友(4)

尤静记得她对表演节目格外向往。回想去年的元旦晚会，彭思悠不止一次地对舞台上的同学投出羡慕的目光，然后低声喃喃，她也想要有一次上台的机会。

她们班的文艺委员又兼任街舞社的社长，组织这种活动很有经验。彭思悠苦练了好久才跟上，因此也终于争取到了一次参加机会。

“这样啊。”尤静想了想，表示理解。

她也想到海选时间近在咫尺，她们排练也应当越紧张了。

虽然有遗憾涌上心头，但她面上依旧挂着没有破绽的笑容，答应得很快：“没事的，那你去吧。”

望着她的背影，尤静无声叹了口气。

从前，彭思悠也会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无法和尤静一起吃饭。但因为今天的特殊性，尤静心中的失望似乎比以往每次都更要强烈。

没办法，她不能因为自己私人的要求而强迫朋友的医院。

她调整好心情，低头思索一会儿，也决定不吃面了，刚准备走，却被一个女生堵在门口。

即使入了秋，这女生还是穿着夏季款校服。校服裙被很明显地改短了，露出一双又白又细的腿。随着气温的降低，她只不过是多套了件牛仔外套。

尤静曾听她炫耀过，这衣服是某个最近很火的国潮品牌，一件要四五百。

她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嗨，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喜欢以这句话开场，显得她们关系并非很差，却从来没兴趣听到实质性的答案。

这人是唐嫚，准确来说，是尤静的表妹。

自从尤静前几年单独搬出来住，她和舅舅他们一家的关系就越来越僵。和同龄的唐嫚更是如此。

尽管她们在一个高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还是把彼此当做陌生人看待。

她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结合到这周升旗仪式上的通报，尤静大概猜到唐嫚为什么来找她。

“放心，不会告诉舅舅你抽烟的事。”尤静没准备停留，避开她的眼光想要侧身离开。

唐嫚这种事干多了，全校通报的次数也不少。被尤静毫不留情地揭露，她早就习惯，此刻根本不觉得有多丢脸。依旧昂着头，看上去还算满意。

唐嫚心语，好学生就是聪明，不用点都通。

但她就是看不大惯尤静这幅古井无波、故作清高的样子。唐嫚故意把她拉着，不让她走。

思考了一会，唐嫚突然想到什么：“今天——好像是你生日吧？”

“是吧？我没记错吧？”她上下打量尤静，又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意味不明地笑，“没人陪你过生日吗？”

“让开……”

尤静胡乱抓住唐嫚拦在门上的手，费好大力气都没把它掰下来。

她们俩的力气似乎是在从小到大的打闹中练就的，尤静现在还是争不过她。

“我请你去吃饭？咱们也好久没聊天了。”

唐嫚说的很是随意，尤静分辨不出她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只是淡淡道，“不用。”

“让我出去。”

尤静看到她探头看向教室，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里面的人。

趁着唐嫚分心，尤静使出蛮力推开她扣在门上的手。

唐嫚似乎也突然觉得没意思，她收回目光，小小嗤笑一声。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再纠缠尤静，“那你自己吃点好的咯。”

不带情绪说了一句话，随即转身就走了。

-

尤静在离家最近的公交车站下车。

放弃了吃面这个计划，她没什么其他想吃的，朝面包店走去。

唐嫚的话还萦绕在她耳边。

——“没人陪你过生日吗？”

尤静在心里叹口气，摇了摇头，却没能成功这件事抛在脑后。

她刚刚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窘迫，可以欺骗唐嫚，却无法欺骗自己。

纵使这句话很不好听，但是说的也是事实。

大概是因为家庭残缺的原因，尤静从小到大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倒也不是没人记得她的生日。

坐在公交车上的一会儿，她就收到了前同学的祝福——她之前是理科班的，直到高二下才正式转文。

学理的同学中不乏神经大条的男生。“要不是QQ提醒我们早就忘了”这句话，他们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全然不知屏幕对面的尤静笑容突然僵硬的样子。

尽管很感谢他们的惦念，但尤静知道他们因何才记起，心里依旧不好受。

她有时候会问自己，颠簸辗转十八年，自己有真真正正收获过什么东西吗。

是亲人数十年如一日的照顾，还是朋友推心置腹的一段友谊？

不，这是别人的。

她什么也没有。

即便到了傍晚，空气的湿气还未散去，连带着尤静的心情也闷闷的。一团团的乌云压着天边，阴沉沉的，似乎又有暴雨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