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一只狗男友(15)
走到家门口,声控灯依旧不听使唤。摸黑找到书包里的钥匙,尤静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拿出开门。
而是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等着,她试图感受空气中是否有狗的鼾息和气味。
或许几秒以后会听到一声熟悉的狗叫,开门之后这只狗会屁颠屁颠地扒在她腿边舔她一会,然后在金光下变成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
少年会依仗自己的狗神身份,恬不知耻地赖在她家。
但是她没等到。
她不知道心里那股近似于失望和失落的心理从何而来。
尤静重新整理了下呼吸,像往常一样,开门,开灯,换鞋,迎接一个狭窄又空荡的家。
刚刚两只流浪狗打斗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遍遍重现。
尤静的心里突然涌现各种各样的猜想。
他能在把她给的钱花光之前找到一份工作吗?
他在公园里睡觉的时候会和别的流浪狗抢占地盘吗?
他会因为饥不择食去翻找路边垃圾桶或是和刚刚两只狗一样吗?
他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找不到庇护之所而全身湿透饱受寒冷吗?
狠心和冷酷有时候是难以做到的。尤静强迫自己不要想,按部就班写作业,洗澡,打扫,洗衣。
可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这算是后悔?
可是,如果她当时同意收留金宥延,她也一定会因为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风波而同样感到后悔。
两个选项都会扰乱她原本正常有序的生活,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能做的,只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一个更为理性的判断,能够支撑她平稳度过高三一年,慢慢改变现状生活的判断。
所以,她真的选对了吗?
尤静打开冰箱,里面还剩了一些菜,是那天为金宥延做的送别餐。尤静特意做了很多菜,本来是想临走前好好招待他一下。
毕竟他们俩的相遇确实也是一件玄幻奇妙的事情。
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动筷子。
他是生气了吗?
因为她义正辞严地要把他赶走。
尤静把这几个盘子收拾好。剩了这么久的菜肯定是不能吃了的,她准备下楼倒掉。
出了单元楼,倒完垃圾之后,她也没有直接上楼回家。而是独自在小区附近转悠。
或许金宥延又回来找她了,但是他不记得路。
她所居住的宜年小区算得上是南城的“老破小”,住在这里的,也大多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夫妇。年轻一点的居民要么已经搬走,要么出去打工了。
所以一到晚上,宜年小区就显得格外寂静。
小区的路灯也快坏了,个个都比较昏暗,只能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尤静尽力睁大双眼,仔细察看路边的每一个草丛亦或是不知名的角落。
走了两三圈,尤静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这样子的举措到底是为何。
她最后在小区门口望了一眼,只看到刚刚散步回来的老年人。她只好放弃。还是回家。
时针指向十一点。
尤静今天心里乱乱的,数学卷子也写得格外慢。尤静干脆放弃,大致收拾一下,准备睡觉了。
只留一盏小夜灯,她平常是不留的。
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很久,却始终难以入睡。
真奇怪啊尤静,当初赶他走的是你,现在担心他的人又是你。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机械手表发出“滴滴滴”的细小声音。
这是在说,十二点了。
而她还没有睡着。
老城区没有夜生活,全世界好像陷入睡眠,她在机械手表的闹铃声中担心一只和她一样没有“家”的小狗。
一分钟后,报时的机械手表也歇业,正式向她宣告结束。
而一片寂静之中,她的心却开始猛烈跳动。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尤静突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让一只小狗留下来又有什么呢?
她惊坐起,胡乱套上衣袜,莽莽撞撞地冲下床,赶去门口玄关处换鞋。
她可能是疯了。
可直到她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愣住了。
一只毛绒绒金灿灿的小金毛正趴在门口休息。随着这扇门的开启,屋内光线的泄出,它也仿佛被惊醒。小金毛抖了抖身子,突然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摇着尾巴哈着气。
看到她之后,突然激动地跳起来,不可置信地“汪”了几声,声音欢快而短促,像在唱歌。
声控灯再次听话地为它打光,落下一道柔和温暖的滤镜。
尤静傻愣愣地持续着推门的动作,眼眶微热,双睫颤抖。
她的心潮起伏,涨涨落落,久久不能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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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游走的一整天,金宥延的脑海充斥着两个问题。
第一,如何在没有身份证明、学位证书的情况下找到一份足以支撑他生活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