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抢生+番外(72)
从小颜光就长得十分可爱,他的母亲也喜欢她,但更喜欢拿她跟自己做比较。
说什么一个女孩子都比你有能耐,脑袋灵光,老师教什么都能学会。再看你,学堂之上还能记住,可一下学堂,学会的就全还给老师了。
他也明白自己背负着老翁家的期望,不过人与人的鸿沟,也不是说弥补就能弥补得上的。
每次被训了,他就会一边走路一边踢路边的石子,这个时候颜光都会小跑到他身旁,拍拍他的头,说一句“没事的,你就是脑子笨点,我爹说脑子笨的人一般会比较有福气”。
他真的想反驳她,说他不要什么福气,他更想要聪明绝顶。
可是话到嘴边,依旧会被她明媚的笑容给堵回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外界总喜欢谣传他们关系不好,其实每天早晨等她去书院的,永远是他这个小胖墩。
十岁那年,翁至叙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便是他父亲失踪。
早在一月前,他的父亲翁徘就已送来家书表明自己会在端午前到达扬州,不消一日便能与家人团聚。翁徘还于信中写到给至叙带了惊喜,要他好生在家等待。
可是他们一家从月初盼到端午,再从端午等到来月,都不曾见到翁徘的身影。
他还以为是父亲食言,结果当着母亲的面生了闷气。后来经由族长告知,才知晓翁徘是回到过书院的,因为有人在淑文阁外和旧院都看见过他。
没有人知道翁徘到底去哪了,既然已经回到小镇,又为何不打招呼就离开?
在翁至叙心中,这是永远解不开的结,至此他改变了不少,变得有些孤寂,还有些执着。颜光不喜欢他的改变,但又无可奈何,她只得陪在他身边,用无言代替劝解来关注着他。
某日阳光正好,他坐在书院院子的后门台阶上,静静望着杂草出神。
大人们说在旧院见过翁徘,他就在荒废十几年的后门口,望着远处的旧院房屋一坐便是一天。颜光找到他的时候,他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坐到身边,反而是她觉得台阶有些凉,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她说,“你再这样下去,会让翁阿娘更加难过的!”
他不懂自己的行为为何会让母亲难过,毕竟他什么都做不到,连父亲的下落也无从入手。他是个软弱的家伙,唯一能做的,只有守在这里,期待着某一日父亲归来。
颜光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叹着气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我听大人说,你爹是为了看你才到书院来的,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可你又是如何回应他的呢?”
翁至叙没有给出回复,他甚至不怎么相信。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父亲,又为何不出来见他呢?
气到鼓起双颊,颜光已经把翁阿娘交给自己的话都和他说了,他却仍没有开心的迹象。她转过身去,拿脚使劲跺地面的泥土,“真是的!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你要是想知道你爹的下落就去找他啊!躲在这里自怨自艾,真给我丢脸!”
翁至叙知道自怨自艾这个词是昨日夫子教的,他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她,“那你说,要怎样才能找到我父亲?”
“我……我不知道!”颜光瞄了他一眼,“可我知道长大了,就能找到你爹!”
翁至叙无助地笑了笑,“所以我才在等待长大啊……”
时至今日,翁至叙已有十八的年纪,而翁徘依旧没有消息。他与颜光的关系很早就已成型,若是有人在他们面前,他们便会装作打闹关系如初,若是没有人的时候,他们则会各自离去,装作不认识对方。
他知道这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也不奢求颜光会无条件地在乎他。
只是每次看见她转身,他都会感到一丝落寞。
“至叙!”听见熟悉的呼喊声,翁至叙转过身,便见着那抹美好的身影如耀眼阳光般闯进自己眼中。他愣了愣神,有些不知所措地等在原地。
颜光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停下脚步的时候,她站直了身子。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满目星光望着眼前人,“过些日子是我的生日,我爹和我娘都让你和翁阿娘来家里做客。”
“好。”翁至叙简简单单的,就回应了一个字。
瞧着他淡淡的神情,颜光显得有些失望,不过下一秒她便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了他身侧。跟往常一样的放学路,是两人并肩而行,默不作声地往家的方向而去……
“真是青春啊!”
从车窗外收回目光,闻青不由得感叹到。
旁边的十三号顺着他的视线瞟了眼,并没有太多在意。清风扬过之后,只剩汽车还安稳地朝目的地驶去。
踏入翁家那位安排好的别苑,闻青环顾四周,发觉这个小镇仍然维持着古早风貌。建筑也多是平房,没有上海那种洋楼,且扬州河流较多,流经小镇的河道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