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飞升了(27)
趁着狼群缠住羲翎的空隙,狼男飞身而起,身手迅捷地冲向沈既明,企图一击毙命。
沈既明只深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一般阖上双目。
然他放着传送门不走,选择留下来,当然不是来给狼男送人头的。
就在刚刚羲翎与群狼打作一团时,好巧不巧,沈既明从身上摸出一截断弦出来。这东西的来历实在久远,他和李龙城不知打坏了多少锅碗瓢盆,笔墨琴画也砸得砸烧得烧,那时候作孽作得太多,连当事人自己也不记得手里这一根是出自哪一回了。他当即掰了一条粗壮树枝,将断弦系于两头,制出一把极粗糙的弓。
沈既明用弓与常人不同,别人靠看,他靠听。狼男靠近时,他闭上眼,手指搭在弦上,几乎被勒出了血。狼男心智为兽丹所迷,一时分不出沈既明的招术,待他反应过来时,一条细而尖锐的枯枝已然刺穿他的左眼。
沈既明此招吸引了狼男的注意,羲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使出杀招,狼群如扑火飞蛾,被盘古剑搅成碎片。
羲翎收了剑,赶至沈既明身边,狼男已为眼上的剧痛折磨得抽搐不已,完全丧失了还手之力。羲翎捏了个法诀,召出一道门,将狼男投掷进去。待传送门消失后,转而重新召出新的,与沈既明道:“你和我走这里。”
没有反应。
羲翎察觉不对:“沈既明?”
雨渐渐小了,泠泠皎月终于舍得从愁云中探出头来。映着冷白的月光,羲翎看清了身边人清瘦的身形与无神的眼。
羲翎对沈既明一无所知,别人口中的沈既明行迹疯傻,他亲眼见到的沈既明又是另一幅伏低做小的姿态。他往往想不通沈既明身上非同寻常的矛盾出自何处,然始终不得其解。
难道这才是沈既明真正的模样。
沈既明浑身湿淋淋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上,眼中一片荒芜。一番缠斗过后,全身只剩那件貂裘披风还算完整,连鞋靴也破碎得不成样子,露出布满青紫淤痕的小腿。
狼尸涌出的温热鲜血漫延至脚边,反复挑拨着他的神经。
第14章
沈既明与李龙城的恩情说深不深,结下的怨仇却是不浅。只是沈既明粗枝大叶,连二人究竟从何日起生了嫌隙都未发觉过。
前朝皇室姓沈,几百年前昊高祖率亲族一统中原,定国号为昊。高祖当年一将功成万骨枯,也终究逃不过守江山的难关,皇位传到沈既明父辈这一代时,昊朝已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烂摊子,若登基者是难得的贤明君主,沈氏江山或许还有苟延残喘的可能,可惜先帝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边疆外敌屡屡进犯,皇帝却连一句撑场面的硬话都不敢言,只好将皇室里的公主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嫁。而在颁布重税法令以供皇家奢靡的开销时,先帝又难得地积极起来。总之,昊朝覆灭后被文人口诛笔伐不无道理。
万事有因果,若沈既明的父皇在昏庸之余尚存一丝未泯的良心,沈家人也不至于被李龙城灭族,一丝血脉也未留下。
先帝不仅昏庸,且性情残暴。许是他知晓自己治国无方,以致百姓怨声载道,皇帝十分重视民间对自己的评价,大大小小的文字狱不知闹出多少。
监天寺善察圣意,他们对皇帝心里真正惧怕的那一件事了然于胸。出于自保,也为了讨圣上的欢心,他们不得不有所行动。果不其然,雷雨交加的一晚,监天寺密报,传城东李家降生一子,此子乃是百年难遇的帝王命格。
密报后附有一言,陛下,此子不得不防。
先帝阅后大惊,一连做了几晚的噩梦,令人快马加鞭探访李家,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孩子。
李是大姓,一条街上少说也有七八户人家姓李。可若是在城东的李家,可就没人会认错了。
城东李家,京城中有名的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几个大官,在京城中的地位数一数二。这样的人家,即使没有监天寺进谏也会为帝王所顾忌,然李家女儿从未有被选入后宫的,男人们又是手无兵权的文官,这才未曾被皇家提防。
探子潜入李府时,正赶上李家为李龙城办满月酒。探子假意上礼,背后偷偷打听了这名男婴的生辰八字,与监天寺所言一分不差。
先帝当即下令,捉拿李龙城,判处活埋的刑罚。帝王年近半百,常年沉溺美色酒肉的生活使他病态难掩,盛怒之下,声音尖锐而虚弱,听起来十分刺耳。探子头上冷汗直冒,不敢相信似的确认道:“陛下,李龙城未满半岁,尚在襁褓中,即刻活埋怕会惹天下非议。”
先帝怒目圆瞪:“朕是皇帝!谁敢忤逆?李龙城尚在襁褓中变要觊觎朕的皇位,此等贼子还不该杀?若真如你所言,那便再加一条,非议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