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卦盘成精了+番外(94)
沉默了一会儿,陆爻抬起手,摸了摸玄戈的脸,笑了起来,“有了你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爻就和玄戈启程去了A省。
车到站时,陆爻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头从玄戈肩膀上移开,捂嘴打了个哈欠,完全没睡醒。站起来把双肩包背到背上,他还自觉地把手塞进了玄戈手里,晕晕乎乎地跟着出了站。
两个人去车行租了一辆黑色的越野,陆爻坐在副驾驶上,拿手机导航。
“我都不认识路。”说着,他把手机放在支架上,“上次是被陆泽林带回去的,我自己出来那一次,刚出来没多久就迷路了,后来怎么到的邻市也不知道。”
他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挺神奇。
车开在公路上,两边的行道树一晃而过,越从市区往外开,周围的建筑也更加稀疏低矮。陆爻翻了一盒水果沙拉出来,打开餐盒的盖子,先舀了一勺雪梨喂到玄戈嘴边,等对方吃了,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勺,被橙子酸地眯起了眼睛。
看了好一会儿向远处延伸的公路,陆爻忽然说到,“出来以后才知道,世界真的很大。”
玄戈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陆家的宅子在近郊,是一栋占地很大的独栋别墅。车停在雕花大门前面,陆爻下车去按了门铃,在听见询问声之后,回答,“我是陆爻。”
他坐回车上没多久,大门就打开了。玄戈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把着方向盘,直接开了进去,一路到大门外的台阶前才停下。
陆爻从车上下来,就发现站在门口的几个佣人纷纷有些畏惧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陆泽杨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爸在里面等你。”
陆爻点点头,和玄戈一起进了门。
客厅里很多东西都换了,连陆明德最喜欢的那套茶桌也不见了踪影。陆爻坐到沙发上,腰背挺得很直,说话客气,“陆先生,好久不见。”
“小爻,你这是何必呢?”陆辅舶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些惊痛。
没有碰佣人端上来的茶水,陆爻表情冷淡,“陆先生,你才是何必。”
手放在大腿上拍了拍,陆辅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是陆家对不起你,要是你父亲看见——”
“住口。”陆爻声线紧绷,定定地看着陆辅舶,眼神像是冰锥一样,让陆辅舶总觉得后背发冷。这一瞬间,他甚至在面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人身上,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如芒刺在背。
陆爻几乎是一字一顿,“你们都不配提他。”
陆辅舶心里一惊,他近几年隐约知道,当年陆辅舷的死和陆明德脱不了干系,难道陆爻也知道了,所以才这么抵触?
一时间,气氛十分沉默。
感觉到玄戈的手放在了他的后腰上,安抚地拍了拍,陆爻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今天有事情打扰陆先生。”
“怎么能说打扰?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家里的大门随时都会为你打开,你的房间我也每天都叫人打扫了的,随时都可以住。”陆辅舶表情和蔼,语气也十分亲近。
他早就从张家得到消息,陆爻已经拿到了甲木级的卦师资格。
如果最开始,他极力想让陆爻回陆家来,只是想挽回陆家在旁人眼里的形象,那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更加看重的,是一个甲木级卦师对于一个家族的重要性。就算以后真的不能回玄术界,他单是继续从商,手上的资本肯定也能靠着陆爻翻上几十倍。
生在一个玄术世家,他更能懂这其中的可怕。
所以尽管陆爻的态度极为冷淡疏远,他也依然表现得很热情,“是有什么事吗?只要二伯能做到的,肯定帮忙。”
“一点私事,不劳陆先生帮忙,因为你是主人家,所以才来打声招呼。”
陆辅舶知道陆爻这明显是想划清界线,只好应道,“那你自便,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等陆爻和玄戈从客厅出去,陆辅舶放松下来,靠在沙发背上,端着茶喝了一口,又直接把茶杯重重地放回桌面上,脸上带着怒气,“茶都冷了,不知道换一杯?”
旁边一个佣人快步走上来,屏着呼吸把茶杯端了下去。
“不敢朝着陆爻发脾气,就对佣人撒气?”见陆辅舶瞪了自己一眼,陆泽杨伸手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抛了两下,“爸,你说陆爻这次回来,是来干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陆辅舶语气不太好,他手里捏着一颗木珠子,“不过我倒还要感谢他,要不是他弄死了陆明德、陆辅舟还有陆泽林,哪儿能有现在的情形?”
他这个陆家二儿子,就和隐形的差不多。陆辅舟是长子,从小都被陆明德带进带出。陆辅舷虽然一直在外面读寄宿学校,但天赋卓越。这两个人一直把他压得完全抬不起头,所以他当年才会直接选择出去做生意。
到了他的儿子,又被陆泽林这个长孙压得死死的,他儿子明明有能力,却还是只能跟着陆泽林,还不能比对方出彩一丁点。
“谢他?”陆泽杨没再说什么,翘着腿,把手机拿出来打游戏。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佣人走近,“那个……那个人去了后院。”语气有些瑟缩。
“后院?”
“是的,那个人去了后院那个黑屋,就是以前老爷还在时,每次他鬼眼睛一出现,就会被关进去的那个黑屋。”
挥手让女佣出去,陆辅舶疑惑道,“泽杨,你说,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陆泽杨看了陆辅舶一眼,嗤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想知道去问他不就完了。”说着低下头,继续打游戏,没再搭理陆辅舶。
陆爻带着玄戈到了后院,指了指那栋显得有些破旧的石头房子,“据说以前这里是一个小池塘,后来陆明德把地填平了,修了这栋房子出来。”
玄戈握住了他的手,果然,陆爻的指尖发冷。
“我没事。”话是这么说,但陆爻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陆爻看了几秒,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猛地抬脚踢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门锁就被踢开了。他重新站好,伸手把门推开之后,外面的光照了进去。
这一刻,陆爻突然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也被照亮了。
因为是石料搭建出来的房子,又没有窗户没有光,里面阴阴冷冷的,空气也十分憋闷。陆爻不看都知道,墙壁上、地上,都有很多他留下的血迹。
深吸了一口气,陆爻下意识地握紧了玄戈的手,才抬脚跨了进去。这时,他像是又看见了还没多大的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一边哭一边拍着门,让爷爷开门放他出去。看见除夕夜,自己把耳朵紧贴着墙壁,努力去听外面隐隐的鞭炮声。
“我很少会哭,因为知道没有用。”陆爻朝着四周望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玄戈的脸上,十分专注,“其实,我一直都很紧张。”他弯了弯嘴角,“但真正走进来之后,又不紧张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玄戈伸手把陆爻压到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发旋,“嗯,我的小猫很勇敢。”
把门重新关好,整个房子里又重新黑了下来,但陆爻对这里十分熟悉,他闭上眼,按照一种奇特的步伐,走了七步才停下。站在原地没动的玄戈,敏感地发觉房间里的气流发生了变化。
盘腿坐在地上,陆爻从背包里翻了一把白色的石子出来,还有一叠刻纹纸,一支笔。按照某种特殊秩序,他挨着挨着将白色石子摆好,随后咬破指尖,在石子的表面沾上了自己的血,又拿着笔在刻纹纸上添了最后一笔刻纹,每完成一张,刻纹纸就会漂浮起来。
他手速非常快,只花了十几分钟,四十九张刻纹纸就都漂浮在他周围,散发着荧荧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