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记(62)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姑娘你什么都不让我给主子说,到时候我该如何交代啊?”
“这你更不用管。”
我隐隐瞧见前方有火光,又听闻断墟崖前的楼阁高处昼夜不息亮着灯火,崖岭之上格外显眼,便知断墟崖快到了。
“快到了,快到了。”
我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妄图拖着昭游就往前冲。
“你别慌,我还没准备好。”昭游笨手笨脚地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迟疑地地看着我:“怎么扔?”
我指了指阁前的侍卫:“往他们那里扔。”
“行不行啊?”
“少废话,叫你扔你就扔。记住,可别扔偏了啊,要扔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
我顺势滑下,抱紧锦盒的下部,道:“动手!”
昭游抖了两下,随即抡起膀子就将锦盒扔了出去:“去吧你就。”
一阵排山倒海的气流袭来,我拼了命地抱紧锦盒下部,在怦然一声中落地,砸起的土差点没呛死我。
“什么人?什么人在哪里?”
几个站在门口的侍卫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便发现了我死死拽住的盒子。
“这怎么有个盒子?”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来人。你去,把盒子打开,主子还在里面,出了差错我们都没有好果子。”
一个胆大的侍卫将锦盒拿了起来,我沿着盒子底部,爬到了他的肩上,又绕到了他的后背上。
“头,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这个盒子是如何出现的?”
“不知道。”
借着灯火,我看见躲在草丛里的昭游朝我兴奋地挥了挥手,我一时高兴,就挥了挥我的纸片子手,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
一阵商议过后,他们还是没能关于这个盒子讨论出什么结果,便将锦盒收了回去,继续回去站岗。
我在不同的侍卫间穿梭,跟飞天遁地一般,煞是刺激。换了诸多人,终于是寻着一个能进去的小侍卫,便抱紧了他的袖子,进了断墟崖内关押犯人之地。
那侍卫潇洒转停之间,我已是爬上沿侧的高墙。一阵甲胄声响,我低头看去,忽然见着了几个熟悉的人。
这几个人,是末生的贴身侍卫。去深海冰渊的一趟让我险些丧命,恰好是这几人在最后时刻折了回来,将我的小命捞了回来。
如此说来,末生也在这里了。
原本想与末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溜了几步忽觉不对。都这个时辰了,末生来这鬼地方做什么?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末生出现在这里与祝棋有关。
我回过头,决定跟上去看看。
跟着那几个侍卫绕了几段路,穿过沿路厚重的玄铁栏,我进入到一个烛火闪烁的小屋内,灼热的气流让我的纸片身子缩了缩,我连忙退了出来,贴在外侧的墙壁上抖了抖。
好险,我的身子差点就给烧没了。
“我说过,以往种种皆是逢场作戏。”屋中忽然传来末生的声音,他果然在这里。我原本发热的脑子更加热起来,爬到墙间隙处,睁大了眼睛往里面瞧。
末生玄衫长裹,玉簪束发,仍是飘逸的簪带垂至腰间,除了面色苍白些,什么都没变。
只是末生玉指紧握,指节白得异常,饶是我一个外行,也能看出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着实很差。
我压下心里一时的复杂的情绪,往他身后望去,那角落里的女子才是我今晚所来的目的。
摇曳的烛火下,祝棋阴恻恻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逢场作戏?很好,末生,你就是个混蛋!”
祝棋扬起了脸,绝美的双眼里盛满了狠意,竟还是白日里的模样,不曾有反噬的迹象,我不由得好奇起来。
难不成,还要等待一段时间?
这禁术也是相当诡异了。
末生的身体似乎有些受不住,轻咳一声道:“说吧,怎样做你才能还九凰清白?”
似是平静的湖水被狠狠搅动了一番,湖底的往事心酸一起翻涌了上来,我呆呆地贴着墙隙,大脑里一片空白。
“末生,你为何如此绝情?当日我族被屠,我跪在你门前求了你整整三日,你都不曾出来。如今,我只不过是提到了一句唐九凰,你就不顾一切地闯进来。末生,我真的不服,我待你的一颗心,绝对比唐九凰那个小贱人待你要真。”
“住口!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顾当年情面。”
“我们之间,当真有情面可存吗?”祝棋似疯子一般大笑了两声后,便放声大哭起来:“我狠你们,我狠啊!你们毁了我的一切,还要把我囚在这里,摆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我真的好狠你们啊!”
听着祝棋的嚎叫,我愈发不耐烦起来。祝棋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像是身体虚弱的模样。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没遭到反噬,难不成我还要继续趴在这破地方等着?
末生也是受不住祝棋的嚎叫,后退了数步,立在我正下方的门口处,面色满是苍白地望着祝棋。
一时之间,我的视线尴尬起来。纸片身子薄如蝉翼,我扒在墙上既不能转过头,又不能闭眼,只好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末生,还不敢动弹。
为何本姑娘一直以来都这么憋屈。
瞪了末生一会儿,我觉得不妙,末生再这么站下去,那祝棋背后的人必是不会在此地出现。与其傻呆在这里,还不如出去看一番。
在祝棋的滔天嚎声中,我悄悄伸展了一下纸片子手脚,准备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溜了两步,我惊觉有一股强横的力量从身后袭来,来不及跑的我被这股力量包围,顿时动弹不得。
我暗道不好,顿时施法,想要强行破开束缚。奈何这股力量过于蛮横,我本就被身形束缚,只有五分功力,一番纠缠顿显高下,冲了半天也没冲出去。
糟了,被暗算了。都怪自己轻敌,祝棋背后的人怕是早就来了,一直躲在暗处,找机会对我下手。
待我还想继续死磕下去时,那施法之人似是不愿同我继续耗下去,又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将我的身形生生往外拖,我的纸片身子差点就四分五裂起来。
那股力量拖着我不断向外而去,我一边挣扎,一边看着末生的身形离我越来越远,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下一瞬间,我眼前一黑,头似被钝器击中一般剧痛难耐,在急速翻涌的气流里昏死过去。
☆、第 63 章
再次醒来,我已是躺在原来的屋子里,细薄的日光照在我的脸上,身体僵硬而疼痛,耳边传入小声的啜泣声。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必定同上次一样,又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咳了几声,那哭泣声方才止住,地下一阵窸窣声起,脚步临近,昭游顶着哭肿的双眼出现在我眼前。
我清了清嗓子:“你这是怎么了?”
话刚问出口,昭游便又忍不住,颇有男儿气概地,哭了起来。
我只记得,昨夜我被那神秘人拖出去后,便昏了过去,再无记忆。便是连如何侥幸躲过一劫、魂魄归位都不知晓。
“姑娘,姑娘,主子他,他,要死了!”
我的头一滞,恍若重击:“什么?你再说一遍!”
“姑娘,主子他昨夜在断墟崖遇袭,现在正昏迷不醒,去看过的大夫都说,主子伤势极重,怕是,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怎么会这样?我昨夜昏迷之时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重伤了?
“姑娘,我知道你昨夜去过断墟崖,你有没有在里面遇见过害主子的人?”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更准确的说,我不知道那袭击我的人是否同时袭击了末生。
等等,祝棋!
“昭游,你可知现在祝棋在何处?或者说,祝棋现在还活着吗?”
“姑娘为何这样问?”昭游抽噎着继续道:“当时主子身边的侍卫伤亡殆尽,是祝棋姑娘将末生背回来的。天帝今早下令解除了祝棋姑娘的禁令,她现在应该正陪着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