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记(39)
我看了看被一众女子环绕的末生,暗暗咂舌,随即离了喧嚷的人群,到底是没看清他的脸。不过看那群女子争先恐后的模样,这末生皇子生得应该是很不错的,与那祝棋也是郎才女貌,天设一对。
不知不觉,茶水又凉了,戏台上的《隐云祝》已将近尾声,我却浑然不知。
我叹了一声,难得有一次看戏我看得如此不用心,这都是拜画青与司阙所赐。
☆、第 39 章
末生订婚的消息虽是道听途说,可过了两日,天族的请帖就送到了天机阁。
那送信的天族使者是一个看起来极不牢靠的老头。我原想着这事我不必露面,横竖阁中还有木风长老这挡箭牌,没想到这老头非要把这请帖送到我的手里才肯罢休。
我虽是不解,却也只好依着他的命令,亲自前来接了这请帖。
没想到这老头不依不饶,说他主子吩咐过,若是天机阁阁主不能赴宴,必须要由我来代替阁主出席,这样才不至于失了体面。
听着此话,我不禁有些不耐烦,怎么天族这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还非得我出席不可。他们不知道天机阁弟子的身份都是不能公开的吗?如若每个人都知晓了我的面容,那我以后还怎么替天机阁办事?
那老头闻听此言,忙道:“唐姑娘不必多忧,我家主人吩咐了,唐姑娘可同乌阁主一般戴上面纱,不必以真面容示人。”
我一时语塞。
“既然这么麻烦,还不如让木风长老去赴宴。木风长老在我天机阁内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若是去,定不会失了天机阁的颜面。”
话一出口,对面坐着的木风长老就向我投来杀气十足的目光。
没想到那老家伙还是摇头:“不可不可,我家主子说了,能代替天机阁赴宴的,只有唐姑娘,任何人都不行。”
我气结:“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你不如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我亲自去同他说。”
木风长老见状忙过来拉住我,对那老头赔笑道:“有劳使者送帖,天机阁必不负所托,届时唐九凰必准时赴宴,还请使者放心。”
我扔开木风长老的手,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只好作罢。
那老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唐姑娘,若是你真想找我主子理论一番,也可以。”
那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家主子,就是这请帖之上的主人,末生皇子。姑娘若是想去,我自可以为姑娘引荐。”
我与那末生皇子毫无交集,若是我真跟着他去了,那我才是十足的傻子。
我摇头:“不了,九凰领命就是。”
那老头这才乐呵地走了。
木风长老在一旁幸灾乐祸:“九凰,你就去吧。从这里到思南山天殿,照你的速度,最多也不过半日的路程,权当是去看风景了。”
“这么好的风景,木风长老你为何不去?”
木风长老一听更乐了:“我也想去来着,但是人家只要你去,你说这我有什么办法,哈哈哈哈。”
我:“......”
我留下傻笑不止的木风长老,自己出去冷静去了。
其实我不想去赴宴,也有自己的苦衷。
当初师父受天族之邀,前去天殿讲学,我那时还小,师父就把我一同带了过去,前来听学之人也都是年岁与我相仿之人。我自幼在青荒城长大,初次来到天殿,难免对天族内的一切感到好奇,整日在天族内游荡,闯了不少祸事。
闯的最严重的一次祸事,就是在那群听学之人的饭菜里混入了邬石散。这邬石散不具毒性,但所服之人会全身起疹。那些男童还好,只是那些女童都是出身高贵,自小就十分在意容颜,眼见面部被红疹覆满,她们皆是哭闹不止,纷纷要求处罚我。师父为我在天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让我亲自前去道歉,这事才算不了了之,只是自那以后,那群女童就格外不待见我,处处与我作对。
这些虽都已是幼年之事,但我熟知她们的秉性,见着我了必会不依不饶,处处为难。虽说是我做了错事,但一看见她们素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我也不觉有心中有愧。
只是这一去,难免要与这群女子碰见,为此我也是为难不已。
画青一听说我要去赴宴,立马赶了过来,扬言要将我好好打扮一番,在筵席上艳冠群芳。
她那决然的表情把我吓住了,我忙道:“我只是个去充数的,不需大费周章地打扮。何况那是祝棋的定亲宴,我何必强出风头。”
画青斩钉截铁地摇头:“不行,你可是代表天机阁的人,你想想,你师父的颜面到时候就得靠你撑着了。你若是输了风头,你要天机阁的颜面往哪里搁?”
画青总是能将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对了,光说我了,你怎么不去?”
画青立马苦了脸:“我去?我哪里敢去。三族内几百号城主都去赴宴了,我若去了,我爹还不得抓住机会,四处为我说媒。我才不去,老娘还要多浪几年,我爹那么想把我踢出去,我偏要逆了他的心意,死活不嫁。”
“有你这样的女儿,实在是你爹人生中的一大憾事。”我不由得发出感慨。
画青才不会思考她爹的憾事,转身就着手准备我赴宴的衣裳去了。
没经过我的允许,画青就开始翻起我的衣箱来,一边翻还一边咋呼。
“天哪,这件衣裳我好久之前就见你穿过,你居然还没丢?”
我:“你给我放着。”
“唐九凰,你这件是女人的衣裳吗?”
我:“这是我的易妆服,执行任务的时候穿过。”
“你这里怎么都是这种黑乎乎的衣裳,太丑了,就没一件好看的,我都不想再翻了。”
我:“......”
我极少买衣裳,外出时也不过几件练羽裳来回换着穿,衣箱中的衣裳大多是夜行衣,也难怪画青如此嫌弃我的衣裳。
画青极度嫌弃地丢了那些衣裳,拉着我就风风火火地出了天机阁,说是要亲自为我挑选衣裳。
画青眼光甚高,她带着我几乎把青荒城的店铺逛了个遍,才勉强挑了几件她中意的衣裳。
光是衣裳还不够,画青又忙不迭地跑去给我买首饰,还不住地数落我:“你说你,堂堂一个天机阁大弟子,连件首饰都没有。你不要给我指你那几个簪子,那几个簪子戴了这么久,一看就是暗器。”
我只好闭上了嘴。
画青在首饰店里颇为豪爽,选了一堆首饰,各种翡翠黄金打造的手镯项链。毕竟花的是她爹的钱,画青买起来倒是毫不心疼,我却暗暗为她爹淋了一把汗,也理解了为何他老人家逼着画青嫁出去。这样的女儿若是再不嫁出去,他一辈子打拼出来的身家老底也就快寿终正寝了。
我提着画青为我挑选的首饰,只觉得分外沉重。心想这要是全戴在了我身上,那可当真是累得慌,可是也不能辜负了画青的美意。思来想去,决定到时候捡一两件素净的戴上,其它的挑个日子,给画青的爹送回去,可不能白白地占了他的便宜。
☆、第 40 章
宣明七百八十四年五月初九,天帝一脉居住的思南山四处张灯结彩,人潮来往,普天共庆末生皇子与祝棋结下良缘。
我挑了一件较为素净的衣裳换上,画青则帮我梳妆打扮半晌。一番简单的梳妆完毕,我带上贺礼就赶赴那思南山。
这次天族当真是大手笔,临时加阔的天殿竟也容下了几百号人。我跟在送礼的队伍中,挤进了熙熙攘攘的天殿里。天殿正堂之上坐着的,就是天帝——末啸天。天帝执掌天族一脉七百多年,看起来却仍是精明干练,眉发不露灰白,双眼稍显狭长,目光转停之间,仿佛能看清殿堂上所有的人。
话说回来,天族每隔五百年就会换选族长,能者胜任,这末啸天执掌天族的时间也不算长,以往的每任族长执掌天族的时间都不会低于一千五百年,照这法子推算,末啸天的确还算是年轻的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