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记(29)
云诏依旧是咬着牙,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你少说废话。”
眼见那人离云诏已是越发的近,云诏若是再不松手,可就当真要死在那人剑下了。
我咬了咬牙,另一只手伸了上去,将云诏的手一点一点掰开。
“不要动!”云诏沉声呵斥道。
“云诏,你今日的舍命相救我记下了。如若我今日活了下来,日后必定登门拜谢,如若我今日死了,那就没法子了,你只能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路是我选的,生死由命。”
我强行挣开了云诏的手,一瞬间坠入黑暗。
寒冷的气流直逼五脏六腑,我汗涔涔的手里紧握着传送符,努力保持头脑中仅剩的一丝冷静,回想起司阙交与我的地图,开始默念咒语。
此番成与不成,全凭天意。
终是上苍怜悯,在我身躯坠地之前,让我顺利传送至了目的地。
☆、第 27 章
闭目休息一晌,四周仍是安静得很,没想到司阙的队伍竟是如此拖沓。
我暗道司阙你若是再不过来,我可就流血身亡了。
朦胧中不知躺了多久,我终于是听见了喧闹的人声。
费劲地睁开眼睛,我看见远处苏元与司阙的身影,被围在一堆侍卫中间,似在大声争吵,但我已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既已看见了司阙,我终于不必再强撑下去了,随即安心地闭了眼,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是昨夜太过折腾,一入睡,我的意识就跌进模糊不清的梦里。
梦中我的身躯仍是在一路下坠,寒气从周身涌来,沁入骨髓。
可无论我下坠多久,仍是不曾落地。
我想着,就是这样也好,可以一直闭着眼,不用去管诸多杂事,也不用再去经受诸多尔虞我诈。
不知下坠了多久,四周的寒气渐渐消散,竟变得暖和起来,我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过沉重,一时睁不开,只好作罢。
不久,我耳边传来了低声啜泣声。这声音断断续续,短促而又急切,最后声音越发大起来,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入眼之物,是一处洁白的床帘,梦中的啜泣声再次入耳,我转过头,看见岳启明坐在床榻边,哭红了双眼。
刚想支起身子,才发现右手已重新包扎过,我将右手举至头前,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这包扎得甚好。
除了包扎得夸张了几分,我的右手现在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硕大的馒头,甚是滑稽。
岳启明见我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道:“姑娘你醒了,我去叫他们。”
不多时,就涌入了一大帮人,只是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我之前不曾见过。
一群陌生人紧紧地盯着我,这阵仗让我有点惶恐。氛围也是越发的怪异起来,还夹杂着些许□□味。
这些人,莫不是司阙的仇家?
我瞥了一眼右手这个馒头,暗道这可不妙,待会儿要是打起来,这馒头可如何是好。
还好司阙此时很应景地进来了。
只是这小子开口一个“师父”把我给吓住了。
司阙一进来就夸张地叫唤:“师父,师父,你可醒了。你这是被哪个奸人给算计了,竟把你害成这样。都是徒儿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后面的。”
司阙说完便朝我挤眉弄眼。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小子是在串通我,在这些人的面前演一出戏。
我只好点点头,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道:“我已无碍,你无需自责。今日有些乏了,不方便见客,还请各位见谅。”
司阙一副心疼的模样,朝那群人大声嚷嚷道:“你们听见了没有?她真的是我的师父!我师父今日身体不适,你们快走吧。这里的事情不用你们来操心,我来照顾师父就行了。”
那群人的眼神中仍有疑惑之色,司阙见他们还是不肯出去,又嚷嚷起来:“叫你们出去,你们不懂吗?你们还不出去,是想对我师父图谋不轨吗?我告诉你们,别看我师父是一个小女子,打起架来可不比你们差!”
我:“......”
其中一个老者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挥袖道:“我们走。”
这群人这才浩浩荡荡地离开。
司阙见这些人走了出去,顿时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可算把这群阎王送走了。”
我望着如释重负的司阙,不禁好奇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师父?还有,那些人是谁?怎么看起来都像跟我有仇似的。”
司阙忙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他们跟你没仇,他们是跟我有仇,有大仇,属于那种不把我逼死不罢休的仇。”
“我若不说你是我的师父,他们是死活不会让我带上你的。这群老东西,看见一个人就说什么可疑,说什么不可接近,快把我给逼疯了。”
我想起苏元的话,司阙这几日叫几个老古董□□得很是崩溃,这么说来,这些人就是司阙在冥族的师父了。
难怪方才那群人看我的眼神甚是怪异,原来是将我当成抢他们饭碗的人了。只可惜我不知情,我这半路出家的师父与他们一比,气势可输了不少。司阙若是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他这句“师父”挣回几分颜面。
“对了,九凰,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司阙指着我的手:“你不是说你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吗?怎么还是成了这样?”
我看了看那馒头,摇了摇头道:“出了点意外,不提也罢。对了,你们这队伍何时经过伍渡城?”
伍渡城是我与司阙分路之地,过了伍渡城,我只需向东行不过两日,就能经洛城回到青荒城了,而司阙还需向南走近十日的路程才能回到冥族。
司阙神秘地一笑,道:“我们不经过伍渡城。”
“为何?若是你想抄最近的路回冥族,伍渡城可是必经之地。”
“我已经跟那群老古董说了,一切以你为重点,你手受了伤,我必须要把你送回天机阁后才能回去。”
“所以,你们要绕道,只是为了把我送回天机阁?”我狐疑地望着司阙。
“对,我们护送你回去。”
我:“......司阙,我只是手划伤了,不是腿残了。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送我回去,那些同门师兄弟会以为我任务失败,四肢残废的。”
“而且,你一旦到了天机阁,真的还会回去吗?”
司阙呵呵一笑,道:“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打算。”
我扶额,司阙的心思我何尝不知道。他早就想拜入天机阁门下,如今要是真的到了天机阁,再想让他甘心回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如此说来,不久以后,我怕是要多一位师弟了。
☆、第 28 章
如果说从前我对司阙那几位师父的恐怖只是道听途说,那接下来的这几日,我算是真正领略了一番,何为恐怖,何为崩溃。
上至待人处事之礼节,下至行走坐卧之姿势,那群老家伙用自身行动,诠释了何谓无一不至,无一不管。
司阙被那几个老家伙整顿地叫苦不迭,天天找我诉苦,时日一长,我也烦那群老家伙烦得厉害。心想难怪司阙死活都要拜入天机阁门下,这样的阵仗,换做是我,我肯定也是受不了。
不过这几日岳启明倒是听话得很,除了那日我醒来见他哭了一次,这么久以来,也不见他哭闹过,每日就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再然后,就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过了好几日,我才突然意识到,越来岳启明这娃娃最大的爱好,就是坐椅子。
今日我见他吃完了饭又准备日常发呆,实在是怕他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傻子,便把他叫至跟前,道:“你可喜欢小动物?”
岳启明眼神一动,随即点了点头。
“这样便好。”我默念咒语,体内的流凰剑破体而出,落齐从剑里滚了出来。
这几日不知为何,落齐的修为明显精进了许多,原本绿油油的皮毛颜色浅了不少,已是嫩绿之色,看上去顺眼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