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记(23)
我左手扬起衣袖,对着虚空向左一挥,毒针悉数扎在一旁的檀木窗棂上,右手将再次意图跃出窗外的紫婷掀翻,拖至脚下。
我蹲了下来,伸出手,环住了紫婷的脖子。
“我给你一次机会,说,是谁洗脑了阿樱。”
紫婷虽然出手狠毒,但从她的手法来看,也是个不成气候的角儿,必定不是洗脑阿樱的人。而她一见我就对我起了杀心,必定是早就受人指示。那些毒针都是一击毙命的暗器,就凭这点,我可以立马杀了她。
紫婷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挣扎不得,望着我,恶狠狠地说:“我要是告诉了你,我也会死。”
我手中的力度又加紧了几分,道:“可我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紫婷的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僵持了一会儿,道:“阿樱是那个冥族林将军的女儿,主人将她劫持到帝宫之内,就是为了控制那个将军。”
“你主人是谁?还有,我与你主人毫无瓜葛,为何要害我?”
紫婷刚欲开口,窗外一声弦响,两支箭矢划过窗,凶狠地朝着我和紫婷袭来,我迅速闪身后退,待一支箭矢落地,再看眼前之时,紫婷已是双目圆睁,一箭穿喉。
“该死!”我看着已经倒地的紫婷,不由得生出怒意。
对面屋檐上传来瓦片碎落的声响,我抬眼望去,一道黑影闪过,向东逃遁而去。我见状迅速跳出窗户,掠到对面屋顶上,朝着那道身影而去。
那道身影极快,我不得不将自身的速度提到极致,才能追上那道黑影的步伐。起初我还担心我们两人会惊动下面巡逻的士兵,后来才发现这人逃遁的行迹恰好避开了人员多的区域,不一会儿,已是到了极为僻静之处。
那道人影行至此处,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随即跳了下去。我见那人跳下的地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也跟着跳了下去。
待我落地时,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进入屋子里。我在院落周围查看了一番,此处必定是有什么密道,那人趁我跳下来的空子借着密道逃了。
正当我四处查看之时,门外外面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九凰,你在里面吗?”
是司阙的声音。他怎么找到了这里?
“我在里面,你进来。”
司阙推门而进,看到我后松了一口气,道:“你吓死我了,我看你追人追那么快,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问道:“你跟着我一路追了过来?”
司阙道:“你进去找紫婷的时候,其实我就站在门口,只是你一直没回头,后来又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没看见我。我见你追人去了,也就没喊你,跟着你一路就追来了。”
司阙说完四处看了看,道:“那人呢,你追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此处应该有密道,让那人给逃了。”
司阙疑惑的问:“你说你来也没几日,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遒劲有力的一声钟响,响彻天地。
我和司阙顿时呆在原地。
这钟声,是暮晨钟的声响。
暮晨声起,族必有丧。
妃嫔丧,声三起。
族戚丧,声六起。
族长丧,声九起。
我的脑子似是紧紧绷住的弦,静静谛听这暮晨钟声,究竟声起几何。
远处停顿一晌,又是两声沉重的钟声。
钟声沉重,寂寥而又深远。
声三起,妃嫔丧。
☆、第 20 章
妃嫔丧。
帝宫之内,当真不太平。如若我没想错,徐夫人,已经走了。
我看了看远处钟声传来的方向,沉默一晌,低喃一声:“徐夫人,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司阙听到我说的话,大惊失色:“什么?你说那个死去的嫔妃,是徐夫人?徐夫人她,死了?”
我点了点头。
司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道:“那,那我们还在这里干嘛,不应该现在去......”
“去干嘛?”我望着司阙,“去看徐夫人的死状吗?我们现在在这里,就已经说明我们中计了,那人是故意把我们引至此地。此地距离帝宫中心尚有一段距离,而对徐夫人出手的人现在早就逃之夭夭了,现在我们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司阙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深吸一口气,道:“不去也好,事已至此,让我在这里,给你理一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想要害我了。”
“你已经知道了?”司阙的疑惑更甚,道:“可你不是没有抓住那人吗?”
“司阙,我且问你,你与我师父有无来往?或者,你与其他天机阁弟子有无来往?”
司阙摇了摇头,道:“不曾。”
“好,这便对了。你可知,你那晚与巨蟒缠斗,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并救了你一命?”
司阙又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收到了一条师父的密令,是师父让我去风灵沼救你。”
“可我不曾与天机阁有过来往,你师父他如何得知我有难?”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事情的关键所在,那道密令,是假的。我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道密令根本不是来自师父。”
“这密令,是有人伪造的。伪造这密令的人,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我介入到灵族内部事情中。”
司阙皱眉,道:“何以见得?”
“我再问你,风灵沼内,被你下药的那群侍卫,包不包括你林叔的队伍?”
司阙大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给侍卫下了药?我只是想单独......”
“你且先回答我,包不包括?”
司阙摇了摇头,道:“那几天林叔的队伍不曾与我们的队伍同行过。”
我点了点头:“好,这便说得通了,和我料想的一样。”
接下来,我将那日我与云诏夜探帝宫深处的所见所闻说与了司阙。
司阙听完后表情怪异,显然对于二者之间的联系毫无头绪。
“我给你梳理一遍,听完你就明白了。岳川那老匹夫丢了石头,而徐夫人阴差阳错成了已知唯一接触过石头的人,但不幸的是,因为接触了石头,徐夫人也疯了。”
“岳川大怒,唯一一个可能知道石头踪迹的人又神志不清,无法询问。于是岳川就假借自己生病的由头,四处搜罗高人,妄图治好徐夫人的疯癫之症。”
司阙听得正出神,见我停下了,道:“然后呢?”
“然后,很明显,有人不想让徐夫人恢复。而且此人从一开始,就有所动作。”
司阙凝眉,终于是开了些许窍,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不想让徐夫人恢复的人,就是一开始伪造密令的人?”
“对。我再问你,你的林叔因他女儿的缘故投靠了灵族,你可知他投靠的是谁?”
司阙又恢复了白痴的本质,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此人我先不说,但你应该知道的是,如今灵族内,有两方势力。”
“一方势力以岳川为首,是想要找到石头的一方。而另一方势力,则是偷取石头的一方。”
司阙道:“你的意思是,是灵族内部出了叛徒,偷走了石头?”
我点了点头,道:“我一开始对此也不确定,直到发现了你的林叔,我才敢确定此事。”
“你也知道,从一开始,就有人想要我的命,今日若不是阿樱,我对于依罗花的事情可谓一无所知,这也是为什么我立即行动的原因,一旦阿樱这条线短了,那人必定会换一种法子来对付我。首先,那人不可能是岳冕。护送我来帝宫的路上,他格外注意我的安全,而且被困风灵沼那一晚,也是他赶来救我们的,他肯定是岳川那一方的人。事后我问过随行的侍卫,岳冕带着他的队伍在接我的路途中,曾与一帮鬼鬼祟祟的人起了冲突,差点兵刃相见,而那帮人马,恰好就是你林叔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