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轮回:帝君别跑,求退婚+番外(148)
狂妄,太狂妄。
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从未如此狂妄过。
若不是两人正在“吵架”,小皇帝真想为他鼓鼓掌。
而此时,他只是“啪”的摔了手中奏折,腾的站了起来,握成拳头的手轻轻垂在身侧,“放肆,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样?”
威风,真是威风。
世恩弯腰捡起地上那册关于灾情的奏折,映入眼帘的是桃李村瘟疫几个字。
桃李村,很美好的名字,却要无端遭遇屠村灭门,从此变成人间炼狱。
将捡起的奏折放回龙案,世恩慢慢一掀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要收拾臣,自然多的是办法,您只是不会罢了。”
自己纵容的臣下,真是哭着也要纵容完。
小皇帝凝神,半晌道,“你倒是敢揣测圣心,从不知怕为何物。”
“唔。”世恩轻应了一声,漂亮的眉眼微微上扬,“陛下是希望臣怕你?还是希望臣因为害怕,失了本心?”
得,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世恩的本心不就是不许放火烧村么。
他算是看清楚了,世恩就是拿定主意他不会拿他怎样,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他头上拔毛。
“那件事与你无关。”小皇帝压抑着心底的烦躁,“即使将来东窗事发,背负骂名的也是朕,你安心做你的闲王不好吗?”
“是,与我无关。”世恩抬起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戳着胸膛,“可我昧不过自己的良心。”
“我都懂。”小皇帝道,“但是有些事不能意气用事,瘟疫一起,太医根本控制不住场面,一旦爆发,到时候会死更多人。”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世恩瞪眼。
试,怎么试,拿人命试吗?
这条路他赌不起,此事也不能依世恩,小皇帝试图和他讲道理,“世恩,在如此局面,我要兼顾大局,我只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至于会死多少人,牺牲多少人命,那不是我要考虑的,因为我要护着的,是整个天下的臣民。”
世恩一笑,带着刻骨的冷意与满面的讥诮,“那个村子里的人,难道不是你的臣民吗?他们就该死吗?”
“朕管不了那么多,你还小吗,因小失大的道理你不懂吗?!”小皇帝手指紧握成拳,因为世恩的不理解,他那张俊郎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霾。
“臣不懂,臣就是小家子气,没陛下那般心胸开阔,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牢陛下费心教导,臣告退。”
说着,世恩抬手一礼,转身挺直傲骨出了乾清宫。
出了皇宫门,看到商泽纵着两马在外等他,他立马收了满身气性,纵身上马。
看了眼他眼底藏不住的郁结,商泽一边纵马前行一边问,“怎么,谈的不愉快吗?”
世恩淡淡嗯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不由打马凑近商泽,低骂了一句,“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商泽忍不住失笑,这个结果是他早已料定的,只是不忍扫了世恩做好事的兴致,“至少,你尽力了。”
大局与小局。国与家。
如何取舍,从大局还是小局,根本没有对的答案,也没有错的答案。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世恩闷闷不乐,“说真的,我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有心无力,我甚至……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坚持是否是对的。”
“尽人事,听天命。”商泽驾马叹息,“谁都不想看到,可这就是现实,天生残忍。”
“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是我幼稚,不懂事了吧?”眼看到了商府,世恩闷闷道了一句,直接跳下了马进府。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教他认清现实,而不是肆意胡为。
府里的小厮还未来,商泽无奈,只能替他稳住了另一匹马。
等小厮来了,商泽才松了缰绳下马。
朝世恩院子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脚步却是向着主院的。
这个时候,世恩需要的是时间。
正文 第188章 仲秋节,思君意何深
瘟疫的事就想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圈涟漪,便又淡淡散去。
转眼,三秋恰半,就到了八月中旬的仲秋节,此时月色倍明于常时。
仲秋节,又谓之中秋。
是团圆佳节,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
月沾凉意,云载清风,此时的夜寂静极了。
凤七置身高楼,凭高看去,长空万里,那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缓慢穿行,正像她手中的月饼,圆圆的,无比甜美。
十分好月,却不照人圆。
凤七把手搭在微隆起的腹部上,腹中五个月的胎儿已有些显怀,这么久了,她却仍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里。
此时此夜。莫名就有了一丝凄凉之感。
商泽上来,静悄悄的从后头给她披上了一件大氅,劝她,“晚上凉,别再这儿站太久了。”
凤七看着月亮,喃喃道,“商泽,我想家了,特别特别想。”
商泽从后抱着她,浅浅道,“我陪你一起想。”
凤七慢吞吞的回忆,“我有点难过,也不知爹娘如今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放心,二老一定是过得好的。”商泽微微有些奇怪,“不过,阿七,怎么从没提起过其他族人?”
凤七摇头,“我爹娘是后来隐居才去的桃李村,祖籍并不在哪儿,我也没有兄弟姐妹。”
商泽浅浅的唔了一声,又问道,“那你祖籍在哪里?”
“我爹娘原都是在这座城里长大的。”凤七伸着指头指着夜色中的皇城。
“嗯?这里?”商泽一惊,微一凝神,“那你知道是哪户人家吗?说不定......”
说不定能顺着找到桃花村,商泽没多说,不想到时候再给她一场空欢喜。
“这个我不知道,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地方,从来不提起。”凤七吐了吐舌头,“我曾偷听到爹爹说皇城就是沼泽之地,吞人都不吐骨头的。”
商泽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光彩。
这沼泽指的恐怕不是皇城,而是朝堂吧。
他的这位素未谋面的岳父大人也许曾在朝为官,明天一定要让人好好查一查十几年前的凤姓的官员,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出点什么。
凤七听着这声岳父微微有些别扭,她垂下手勾了勾商泽的手指,“既然是沼泽之地,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住在这里?”
商泽抬头看了看天空,才缓缓道,“大概是有想要的东西吧。”
比如摄政王,就是想要名垂青史。
说完,他微微用力握住了凤七的手心,心中一动,认真道,“阿七,不如等我们老了也找个地方隐居,种上几亩良田,盖上几间草屋,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凤七扯唇一笑,“我倒是没意见,只不过你这握笔的手还能种地?”
商泽捏了捏她略有些圆润的面颊,正待说什么,后面便又有一人登上了高楼,提高声音道,“你们两个原来躲到这里来了。”
世恩一脸的正气,毫无一点打搅到别人谈情说爱的自觉。
商泽凭栏往外扫了一眼,下面水亭之上的丝竹之声已经停了,载歌载舞的歌伎、舞女也不知什么时候退了下去,一群丫头婆子们在底下收拾着桌子和器具。
淡淡撇了不好好在下面呆着欣赏歌舞,跑来搅事的世恩一眼,凤七佯装嫌弃道,“你不是有自己的府邸了,整日还混吃混喝。”
世恩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两步走到栏杆处,大咧咧道,“仲秋之夜讲究阖家团圆,没有我,你们哪来的团圆。”
商泽扶了凤七在一侧的软塌上坐下,才看向自我感觉良好的世恩,“行,看在你孤家寡人的份上,我们一家三口就暂且收留一下。”
“......”
凤七盯上了世恩怀里的盒子,“你抱的什么宝贝,还用紫檀盒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