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的家伙!
林江随舍不得去死吗?不,他很舍得,他从来不是积极乐观的人,想反,过去的经历让他变得消极而悲观,甚至是有些自闭,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求取死亡……顶多就想想自己会怎么死……他只是在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罢了。
不过这种消极的想法在遇到冥帝后,开始有了变化,虽然也没有多么积极向上,但那种近乎于等死的想法却越来越少了。
他已经很久没去想过自己会有怎样的死亡。甚至偶尔,他会觉得,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只可惜在刚才,赋予他这个想法的神亲手把它掐断了。
是从没得到过,还是得到又失去更人让人痛苦呢?相信大部分人会选择后者,所以,原本就消极的他,开始有了自虐倾向。
【你很生气,为什么?】冥帝确实无法理解他反应。
林江随脸上的笑容不变,就像一张完美的面具,他轻掬一捧清水,倾倒在自己头上:“您说笑了,我怎么能生气呢?”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近乎挑衅的回答,林江随现在的状况有一个很适合的词语——找死,要是换个脾气大又真不把他当回事的神,估计他已经如愿消失了。
都用上敬语了,还说不是生气?真是别扭的家伙。冥帝突然很想学林江随翻白眼。
冥帝觉得这人是不能太惯着他,不然指不定怎么别扭呢,所以他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别泡太久,差不多就起来吧。】林江随自然是很听话的照做了,冥帝一说完他就出了水潭,发现自己没有准备毛巾,他干脆就原地跳了跳甩掉身上多余的水分,然后穿好了衣服。
“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嗯。】
接下来的几天,林江随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依旧笑着与人来往,温和有礼,谁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同。
但冥帝还是知道他不正常了,林江随在他眼里本就没有秘密,外表掩饰得再完美,内在的空洞却怎么也隐藏不了,即使冥帝不刻意去探查,也能感受的到。
而且他对冥帝的态度变化的太快了,从前他有什么喜怒哀乐都会同冥帝分享,闲暇之时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同冥帝聊天,而如果冥帝有什么事要他做,他会去探寻原因,而如果那事情太累(例如挖土造地),他也会试着跟他谈谈条件,试图减少些工作量。
可是现在,林江随不再主动找冥帝说话,也不问他任何问题,只要冥帝让他的做的事,他就照做,回答永远只有一个“是”。
这么明显的变化,冥帝要是还不能发现,那就真的跟猪一样笨了。
所以冥帝很后悔,早知道他就不逗他了,谁知道平日里总是跟自己大小声的家伙,这次竟然这么不经逗,不过是语气重了点(你忘了你那威压了啊?),竟然跟他冷战,真是造反了。
但冥帝气归气,却拿他没办法,如果对他说教,他虽然会听,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想动手给他点教训嘛自己又舍不得。真是够了,一个玩笑到头来却是让自己也不舒服了。
就这样,冥帝忍耐了三天,这三天里,他的心情就像那一直下个不停的冬雨一样,烦躁到了极点。
俗话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冥帝自然是选择了前者。
【你都气了这么多天了,到底还想闹到什么时候?】依旧是在封印之地里,依旧是在温热的潭水之中,林江随毫无保留的听从了冥帝的吩咐,在挖完土以后来这里泡一泡,减轻疲劳的同时又能吸收光属性能量。
“我没有闹啊?”林江随一脸不解,最近都是这样,不管冥帝跟他说什么,他都会用嘴回答,而不是用脑“想”了。
【我没有让你冒雨去挖土,你就那么想生病吗?】这三天里,林江随总是冒雨上山去挖土,身上就披了个蓑衣再戴顶斗笠,在风雨交加的冬天里一挖就是一整天,吃喝也是那些零食将就着填饱肚子,不到天黑决不回家,真是让冥帝气个半死。
“这样不好吗?您不是说要早点把地弄好吗?”林江随继续装傻。
冥帝一听,更气:【我也说了在雨停之前不许再去!】“早点做完比较好,快过年了,到时候会很忙的。”
【我说不许就不许!】
“……是。”
又是这样,到最后总是这个字,冥帝危险地眯起了眼:【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林江随一脸惶恐:“您当然是无所不能的了!”
【哼,收起你那副假面具,明明脑子里不是这么想的就别说,口是心非。】冥帝毫不客气的点出他的自欺欺人。
林江随脸上的惶恐僵住了,慢慢收敛表情,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沉默不语。
【……算了,我跟你道歉。】冥帝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咦???】林江随惊愕地眨眨眼,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前几天是我态度不好,不过我没有骗你,那些话都是真的,我保证不管以后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冥帝觉得自己真的很窝囊,竟然签下这种不平等条约。
林江随显然还没从他话里的震撼中走出了,许久也不见有回音,冥帝探了探他的意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江随?】冥帝试探着叫了声,他没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嗯?】林江随回过神来,捧起一捧捧清水泼在脸上,自欺欺人的不想让对方看见他流泪。
【……没事。】冥帝感受着他纷乱的思绪,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止了口。
半晌,才听见林江随那委屈中带着点自己也没察觉的撒娇的话语在脑中响起:【以后不许对我那么凶。】【好。】
第19章 杀猪
冥帝的道歉,代表着冷战(单方面的)的结束,虽然彼此(主要是林江随)心里仍有着解不开的疙瘩,但至少,表面上已经风平浪静了,恢复如初。
一直下雨的天空就像为他们的和好而松了口气般,停止了哭泣,在第二天露出了多日来难得的笑脸。
雨后晴空,万里无云,清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草木混合着泥土的乡土气,吸入肺腑,虽然依旧冷冽,却让人清神醒脑。
冬日的暖阳是极难得的,趁着天气好,有没有什么活儿,家家户户的人都搬了桌椅,带着些瓜果零嘴,或成群结队或孤单而行,聚到了村子里几处平日里用来晒谷子的空地上,聊天打牌,好不热闹。
而林江随的家门前,就是村子里其中一处晒谷子的空地,所以,当他清早打开门时,看到门外人头涌动,喧闹不休的热闹场面也就不意外了。
林江随家的大门一开,坐在左边大门门槛上的宋金凤和右边折角大门外的王娘娘以及其他几位大姑大婶停止了原本的吹龙门阵(聊天),一同向他看来。
“随娃子,你起了啊。”
林江随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脸颊回答道:“嗯,昨晚睡晚了,早上没起得来,表舅娘,王娘娘,你们这是?”他指指门前空地上的那些人。
因为下了几天雨,门前那用青石板铺就的空地积了不少水,使得原本就凹凸不平的空地现在到处是水洼,几天没人走动,那些水洼附近更是长出了不少青苔,人走上去,一个不留神估计就会滑倒。
但谁也没去在意这些,大家只寻了几处干燥无水又晒得到太阳的地方放了几张四方桌子,再放上麻将扑克牌,呼朋伴友的聚在一起,订上少少的彩头,打成麻斗地主,没有上场的人就围在一边,为打牌的人出谋划策,人群里不时传来阵阵高昂的喧哗声。
大人的世界,孩子不懂,那些小家伙们并没有上去凑热闹,而是自己聚在一起玩着那些幼稚却让人看了忍不住会欣慰一笑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