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灵花(24)
姑逢山,我回来了。
魔界千年,人间千日,上山前我忍不住往家门口走去,也不知道老K怎么样了。
微弱的烛光下他依旧在桌前计算那些零碎的价格,我踱步上前小声叫了他名字,真的只是很小声。
“阿灵,你终于回来了。”
一转身见他老泪纵横。
“阿灵,你的头发!”
“全白了。”
“好看—好看……更帅。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天赋异禀,我以为你和长乐成亲后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谁曾想……”
灯盏被他无处安放的双手弄掉到地上而熄灭,残烟缕缕。
“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什么意思?”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找长乐。”
“还没找到?”
“嗯。”
我瞒天过海,他信以为真,不知远方就是咫尺的幽冥。
拥抱后此去别后无期。
姑逢山上飞沙走砾,夜间怪风四起,石碑处福来和雨眠都在。
“真要去?”
“真要去!”
“三千蜉蝣你怎么知哪只是她?”
“我自有办法。”
葛覃子赠我一瓶蜉蝣香,将它涂在十指尖引来蜉蝣吸取指尖血,吸血后蜉蝣便会恢复人形而变成厉鬼,这也唯有魔君的血才能做到。
一滴血换来一扇门,门内有死神,亦有心爱之人,所以我顾不得生死。
“此门你绝不能进!”
月笛公子与魔君从天而降。
“我偏要进!”
恶战在所难免,论单打独斗,他们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福来和雨眠苦劝无果,只得立在一旁观战。
魔君和月笛在我左右两侧轮番攻击,二人接连使出杀手锏,只见左边黑色一团气汹涌而来,右边如针的寒笛声无孔不入,如他们所愿我败下阵来。
他们还真是亲如兄弟,此刻我才恍然大悟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那就怪不得我了!
千年求而不得的怨恨化为我掌心一颗颗炽热的火球,一个回合下来,姑逢山大半个山头烈火四起。
“许你护夜幽玄,就不准我救长乐?!笑话!”
疾风驰来,浓烟滚滚,火球如雨坠落,其中一颗正中幽冥入口。
“糟糕!结界已破,蜉蝣全逃出来了!”
福来刚想灭蜉蝣被我拦下。
“这是什么声音!”
雨眠惊恐地指着脚下。
“是地鬼嚎哭。”
月笛打开万物镜,魔界暴雨,紫罗兰尽数枯萎,道士下山,人间恶火四起,天神皆生无妄之灾。
“妖皇出世了。”
魔君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几乎同时,幽冥入口正上方突现一个白色绒团,似雪球越滚越大,以它为中心,蜉蝣成星盘状孜孜不倦飞着,我伸出沾满蜉蝣的十指,蜉蝣立刻俯冲下来吸吮指尖血,尔后只只幻化成厉鬼,福来和雨眠分立我两侧一一除掉他们。
福来边嚷着边除去那些成形的蜉蝣。
“阿灵,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哪只是长乐!”
“你疯了!这可是三千蜉蝣,万一耗尽血躯,你还能有命吗!”
“我不管!”
那白色的雪球静止在我头顶上方,稳稳当当的一动不动,月笛和魔君注视着它静观其变。
数不清的蜉蝣朝我涌来,它们锋利的牙齿啃噬着我的指尖,一吮血落地成人形就被屠杀,虽说它们是厉鬼,但是也因我连累得连蜉蝣都做不成。
阿门!
一只羸弱的蜉蝣扑棱着小翅膀落在我指尖,怯怯的舔了一口血,我预感它非同一般,刚想把它握在掌心,却被头顶那雪球吸走,猝不及防。
雪球突然高速旋转,弄得漫天飞雪,飞雪渐渐灭了山火,四处白茫茫一片,再看那雪球已浑然不见,一对神仙似的情侣从天而降,那男的生得一副清秀干净的面孔,仿佛从未沾染任何灰尘。
他的长袍是纯白的,她的衣裙是鲜红的;
他面对着我,青丝缱绻止不住的温柔,满目欢情含笑向着她。
她背对着我,纤腰细臂点点怯,双颊贴在他胸膛里不肯出来。
“你终于不再是蜉蝣,我而也不再是狐狸了,真好。”
“靠在你胸口上总是说不出来的舒适,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也是这样。”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娘,不管你愿不愿意。”
说到这,那女人咯咯的笑出声。
“我们共度了千年,也奇怪,蜉蝣都长得一模一样,你为何总能找到我?”
“因为你总是最羸弱的那只,只有你会从虬枝上落下。”
“既然这样,我们成亲吧。”
男的只手一挥,徐徐红色盖头遮住了他的新娘子,还有上还套着噙着露水的杏花花环。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