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灵花(11)
“要不等长乐高考完,你去向长乐求婚试试?反正你娶她是早晚的事。”
“啊?!哦——”
我尽量咬住下嘴唇以免笑出声响,磕磕巴巴半天对着老K点了点头,头有点晕眩,明显兴奋过度。
“我要自己赚钱给长乐买戒指求婚。”
老K在壁炉前来回踱着步子,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想开口说什么却又怕什么,一双疑惑的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我一眼,生怕叫我看出来。
二十岁该独立了,要老K帮我养媳妇太过残忍,自私,成人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动物世界,我这个整日被呵护的幼崽是时候出去磨磨爪子,自谋生路。
路呢有很多条,适合我的却不多,无学历无背景,要么去镇上的支个摊做个小本买卖,要么学一门手艺,诸如木匠,泥匠,瓦匠等——这两条路都被我弃了,不是我懒而是周期慢来钱更慢。
“阿灵,你要不和我一起给人房屋看风水得了。”
自从那次生日送礼之后福来成了我家的常客,隔三差五还过夜,理由嘛都是一个——醉酒,今晚估计也不例外。其实福来没我之前想当然的那样游手好闲,职业竟然是风水先生,起初我不信,直到后来亲自跟着他去到隔壁镇上一户刚入住的主人家里看风水,大街上还能频频碰到熟人跟他打招呼,神情一律毕恭毕敬,仿佛我和他们认识的福来是两个人。
“职业是职业,生活是生活,职业是为了混口饭吃,那可不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至于生活嘛,就该懒散,随心所欲,这样松弛得当,人啊,才不至于疯癫入魔。”
懒散的福来一只脚挂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脚成直线笔直的靠在地上,双手张开似小鸟飞翔状,仰面张嘴流哈喇子算是睡下了。我取来厚厚的羊毛毯子给他盖上,正对着他是彻夜不熄的壁炉,应该不会冷了。
做和尚做成福来这样也算是登峰造极了,没有寺庙的晨钟暮鼓的侵扰,不去沾染世间的情债,断了成家立业的念头,成了独我一人的风水先生福来和尚。
不过他的生活我一点都不羡慕。
我有老K,有长乐,还有村里的某些善良的大伯大婶子,而福来只有他自己,最自由也最悲凉。从法国波尔多上梅多客空运而来的红酒的确不一般,酒香醇而不干涩,微甜而浓烈,几杯下肚,那炉火光和血红的液体融为一体,长乐魅惑的脸庞乍现其中。
她化妆了,丰硕的红唇微微撅起,根根细长的睫毛不停地挑逗着我,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变换着不同的角度冲我煽情,就连那一对柳叶眉也风情十足,我只记得亲上了她的红唇之后便意识全无,第二天一醒来便仓皇地逃到河边洗了内裤。
长乐化了妆肯定比她更漂亮,不过我更喜欢不化妆的长乐,因自然而真实,因真实而美丽。
送长乐上学回来发现福来还没醒,我有点生气,把从镇上买来的热包子直接给他熨脸,还挺管用,立刻张了他的大嘴闭着眼睛啃包子,十足的野兽派作风,我颇为看不惯。
“包子算是收徒费了,今天起我要和你学看风水。”
福来睁着大眼,陡然间直起身子,抹干净嘴角的包子屑,给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快过年了,大寒,长乐学校也放假,怃河的河面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一人蹬着自行车准备上隔壁镇找福来,相约上午九点给一户准备买房过年的人家看风水,一看左手腕上崭新的粉色花瓣手表,才七点多,还早。
手表是长乐送的,她问我喜欢什么颜色时,我告诉她就她喜欢什么颜色我也会喜欢颜色,无论什么颜色款式我都会喜欢。
刺骨冰冷的南方却没有暖气,找谁评理呢?出门忘记戴手套,五指在冷雾中冻得已经变了形状和肤色,已经不是搓手就能捂热的了。
“阿灵,阿灵,是我……”
惊吓之余的喜出望外,回头一看,长乐裹着头巾围巾只露出两眼睛和鼻孔在我身后十米开外对我大喊并且拼命的招手。
“你怎么来了?”
飞蛾看见了火会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我看见了长乐也一样。
“我在这等你都等了半小时,你不来找我玩,我只有劫道了。”
“宝贝,过来。”
我将紫红的冻手伸向了她,她露齿而笑,眉目含情,整个人藏在我的怀里,这像冬日最绚丽的一道日光直穿我的心底,抚慰了年少无知时因想念亲生父母夜夜窝被子哭泣灼伤的心的伤口。
“阿灵,我好想你,真希望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你,想抱你的时候就可以抱你。”
“宝贝,等你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