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的挑刺日常(47)
所以他这么一嘀咕,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奥斯维德都不禁瞥了他一眼。
见了军官皱眉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来,奥斯维德提醒道:“是眼熟还是耳熟?这区别很大。”
一扫而过的文字再次看到的时候或许有印象,但是光凭听的可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他这么说着,伸出手指用现今的文字在地上重新写了一遍这个名字:“是这个梅洛。”
果不其然,就听那个军官“啊”的叫了一声,而后一拍大腿,道:“还真见过,但是印象不是很深……”
他低头回想了一下,又道:“好像只有一本书里提到过他的名字,还只有寥寥数语。那书又老又破一看就很不靠谱,所以我也没看仔细……好像是说女神忒妮斯创造过一个孩子,给他命名为梅洛,并赐予他同住在阿纳圣湖的权利。”
“然后呢?”
“没啦,跟他相关的内容实在太少了,显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军官一摊手,“诸神陨落的时候所有旧时代神祇,包括他们饲养的神物和同住在宫殿的那些都一并死了,这个梅洛肯定也一样嘛。”
这个名字相关的线索就这么戛然而止,而众人不可能一直在这地方耗着,便只得暂且把这事搁置下来。
奥斯维德命人捎上印着脚印和名字的这两块石块,便带上队伍打道回府了。
从外面进入神墓时只觉得处处惊险,危机四伏,如今从神墓出去却顺顺利利没碰到一点儿磕绊。
一行人熟门熟路地沿着来时路返回,经过永生瀑布直冲山巅,再俯冲而下落回山脚。
说起来他们真正在地底神墓里呆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但长久的仿佛永不见光的黑暗总让人觉得度秒如年。重新见到天光,哪怕是个雨天阴沉沉的天光,也让他们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光明神墓……”奥斯维德回头看了眼白头山丘,觉得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曾经代表无上光明和希望的法厄,如果知道自己死后被困在这种地方,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恐怕都会被这种落差和滞闷折磨疯吧……
那样的神祇,即便闭着眼睛再无所觉,也应该躺在阳光之下,与这个开阔而充满生机的世界同在。
山脚下负责守望的那些精锐队成员还驻在那里,看到奥斯维德带着凯文从天而降的时候,一个个都引颈而望。
“陛下,法斯宾德指挥官他怎么——”
奥斯维德低头看了眼身前躺着的凯文,冲众人道:“只是太累了,圣水已经拿到了,回城!”
巨鹰长唳一声,带领长队,破云而去……
金狮国国内有一条长河,名苏塞,以圣安蒂斯城最高处的大裂谷为始,支流途经各处城镇,以国境外克罗平原一处浅泊为终。
曾经一度有传言说那处浅泊就是《神历》当中描述的曾经的阿纳圣湖。
不管怎么说,苏塞河是名副其实的金狮国生命之源,圣安蒂斯中心广场祭台上的圣坛水池就直通那里。
奥斯维德他们总共接了三水囊的圣水。按照神官所说的,将圣水投入圣坛水池当中,让它流入苏塞河,就能拯救一国人的性命。
为了保险起见,奥斯维德只将其中一只水囊里的圣水倒了进去,并发布了全国通令。
平日里金狮国的民众就是以苏塞河为主要饮水源,这一下,各个城镇更是在河边排起了长队,就连乌金悬宫以及各大军团大本营,也都分发了掺了圣水的饮用水源。
一夜过后,一些砂石化症状极其轻微的人已经略微感受到了圣水的效果,僵化的部位隐约有了些知觉,摸起来也没有先前那样僵硬了。但是因为效果缓慢而细微,有一部分甚至怀疑是不是心理因素的作用。
但到了下午,当一些手指石化的人可以小幅度地弯曲关节时,众人终于笃定,圣水真的有用!
那一天,整个金狮国仿佛从衰颓中活了过来,乡村、城镇,大小街道和集市重新开始有了人语声,逃过一劫的人心情总是格外舒快而明媚的,仿佛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将他们逗乐。
皇城巡骑军指挥官当天中午再次冲到了皇帝面前,送上来的急报内容令人啼笑皆非:“陛下!长藤大街和小苍兰街两条主道的住户都开窗了!我还听到了好几户人家屋里传来了笑声!哈哈哈哈!”
他就在一连串的“哈哈”声中,被奥斯维德用手里的羊皮卷打了出去。
“特准你一个午休假,去神官院吃点药再来我这里卖傻。”奥斯维德没好气地丢了一句。
西边和北边两处驻军也发回了加急军报,表明驻军营里砂石化的那些士兵也开始有了恢复的迹象,状态良好,目测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米奥的那封写得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后半段对凯文和奥斯维德拍了整整一页纸的马屁,花式十八夸,看得奥斯维德牙都酸了。
说实话,年轻的皇帝陛下虽然看起来依旧绷着一张脸,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其实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虫灾还没完全解决,但拥有圣水的金狮国人底气满满。当天入夜时分,皇城民众甚至自发在中心广场的圣坛前举行了一场祷会。
但凡能走动的人几乎全都来了,他们向着悬宫的方向山呼三声,重复了一遍新帝登基时的礼仪,而后,他们围住了圣坛中心的雕像。
圣坛水池正中矗立着一座巨大柱形浮雕,上面刻着旧时期的三大主神,后神,以及一头威猛的雄狮。
奥斯维德在全国通令里虽然没提挖坟的事情,但提到了光明神法厄的圣水。
解除了性命之危的民众们朝着巨柱上法厄雕像的那面虔诚伏地,感谢光明神跨越千万年的圣愿和祝福。
奥斯维德站在悬宫城墙高塔之上,两手撑着墙墩,在阴影的遮挡下俯瞰围聚的民众。
当初坐上皇座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这位置有什么值得争抢和期待的。
曾经的成长环境将他的性格塑造得非常自我,他喜欢事事亲为,讨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讨厌被人寄托,甚至一度觉得皇帝这个位置意味着要担负起其他无关人员的安危和未来,实在太过麻烦,无聊极了。
但在这一刻,当看到全城的人都在欢呼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肩膀上的东西重一点,似乎也没那么不好。
当所有人都非常开心的时候,有一个人非常地不开心。
这人正是曾经的光明神法厄,现在的青铜军指挥官凯文·法斯宾德阁下。
不知道是皇帝迷药下得太重,还是之前在神墓里伤口反复愈合耗费了太多精力,凯文昏睡的时间比上一回还要久,他整整睡了一个礼拜,着实把骨头都睡酥了。
凯文睁眼的时候迷药后劲还没过,他顶着一脸“我是谁这是哪儿”的空茫表情,盯着皇宫里厚重大气的穹顶看了好一会儿,才翻身坐起来。
稍一动弹,他就听见自己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发出了“嘎吱”的转动声,仿佛一架锈蚀透了的四轮破马车。
还好醒了,再睡就该直接全身瘫痪了……
凯文自嘲了一句,眯着惺忪睡眼,抬手打算揉一揉酸疼的脖颈。
结果手一抬,就传来了一声“哗啦”脆响,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而且手腕大概睡软了,动起来只觉得沉甸甸的,还挺费劲。
总之,怪异得很!
凯文皱着眉撩起一边眼皮朝左手扫了一眼,瞬间所有困倦一哄而散,醒了个彻底。
“哪个欠打的小畜生给我上的手铐脚镣?!”凯文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还在做梦,说不定又梦到北翡翠国地牢那夜了呢!
但是很快,他脑中断片的记忆就全都连接上了——昏睡之前,他还在法厄神墓的主殿里,奥斯维德那个混账玩意儿居然敢暗算他,给他糊了一脸迷药。
凯文:“……”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