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剑神(99)
许久,辛梦來忽然大笑起來:“普天之下,除了十一郎,沒有人可以接住我的剑气!”
众人都骇然的抬起头,望着辛梦來,辛梦來好象连动都沒有动过,只能通过他手上已经垂下的剑尖颤动才看得出,刚刚他已经挡住了诸葛先生二人这一击,至于他是怎么挡住的,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而诸葛先生和于蔓青也退回到了皇帝身边。
他们两人好象也安然无恙,但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其他人都在惊诧,白云飞却一眼就看出,诸葛先生二人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那无疑是辛梦來的剑气把他二人震伤。
这名剑客几十年修为的内功,果然非同小可。
不过辛梦來大笑的时候,诸葛先生和于蔓青却同时后退两步,两人同时拍住皇帝的肩膀,一下子腾空而起。
“轰”的一声,屋顶被撞出一个大洞,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暴雨中被撞得四分五裂,三人的身形迅速消失在紫禁城上空。
“凭你们二人的轻功难道还走得远吗?”辛梦來冷笑着,同样也是一记“旱地拔葱”垂直升起,从屋顶上的大洞钻了出去。
暴雨顷刻之间就从洞口洒了下來,皇帝书桌上的奏折一瞬间就被雨水吞噬了。
冰冷的雨水一下子把陆新月浇清醒了,她虽身受内伤,但反应却一点也不慢,就趁众人都愣神的这一会儿,她悄悄爬起來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抓住白云飞的肩膀就往后急退,退得两步脚在书桌上一踮,她和白云飞的身影顿时也消失在夜空中。
银雪來一行人冲上前仰头看着屋顶上的大洞**,这陆新月估计也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救走了白云飞,单小楼笑道:“这妞也跑不远,受了这么重的伤,何况还挟着一个人!”
苏长贵却急得大叫起來:“那还不快去追!”
“哦,是!”银雪來三人转过身准备跑出去,苏长贵却又急道:“皇帝小儿让辛庄主去追,你们三人去追陆新月,她把皇帝大印偷走了!”
众人回头一看,书桌上的皇帝宝印果然不见了。
金泽远倒抽了口凉气:“你女子真聪明,居然偷宝印,沒宝印的话,我们明天怎么上早朝!”
苏长贵焦急道:“你别去追,就在这里应付卫兵,让他们三人去追,御林军已经赶过來了!”
金泽远点点头,他已经暴雨中已经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纷乱的叫喊声:“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苏长贵满脸阴沉,道:“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宝印夺回來,否则时间一长,朝中的人就会产生怀疑!”
金泽远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还按不按原计划进行!”
苏长贵咬牙切齿道:“明日早上若还找不回宝印,我们调动御林军去目的地!”
金泽远道:“好!”
第七十九章 相忘于江湖(一)
荒郊。
暴雨未停,夜色混浊。
闪电在头顶上撕裂,陆新月只觉得头越來越重,脚却越來越轻,如果沒有闪电时不时的惊亮,她恐怕已经倒了下去。
但她还是不敢停下來,因为现在依靠双腿行走极慢,也总胜过原地坐以待毙的好。
白云飞已昏迷多时,她扶着他,两个人就像两个瘸子一样行走在旷野的大雨中。
京都东郊的这段路,陆新月曾走过无数次,但从來沒有哪一次比今天这样难走,因为后面的追兵很可能马上就追上來。
许久,前面终于出现一座破苗。
陆新月扶着白云飞走了进去。
“扑通”一声,两人都摔在了乱草堆上。
鲜血混合着雨水与泥泞立即染湿了干燥的草堆,血是白云飞的血。
“白云飞,白云飞!”陆新月拼命的摇着白云飞,白云飞就是苏醒不过來,他受的伤太过严重。
现在并不是昏睡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昏睡不醒,很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來了。
陆新月几乎急得快要哭了出來,她本是一个很镇定很有耐心的人,但白云飞中剑倒地的那一刻开始,她完全失去了主张,她一颗心完全系在了白云飞身上。
她对白云飞感情激发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分潜力,所以最后一刻她忍受着剧痛拼命提气,抓住白云飞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轻功,拼死逃出了紫禁城。
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她们往往为了自己深爱的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发挥出惊人的潜力,甚至还创造出奇迹來。
一看白云飞昏迷不醒,陆新月顾不得全身剧痛,挣扎着爬上前紧紧的抱住他。
白云飞的呼吸很微弱,但心还在跳,只不过浑身冰冷,那份冰冷就连陆新月都感觉到了,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的体温。
于是她把他抱得更紧,她不能失去他,因为她不敢去想,白云飞如果死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重要程度。
感受着白云飞的身体一点点冰冷下去,呼吸一点点微弱下去,陆新月的眼泪终于涌了出來。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她从未流过哪怕是半滴的眼泪。
她一向都觉得自己够坚强,自己是个坚强的女子,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厉害。
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自己,只有那种时候,人才会觉得无助,才会感受到上天的无情,命运的残酷。
“你醒醒啊!醒醒!”陆新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声音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出來。
但白云飞的情况好象越來越糟,连嘴唇也冰冷得发乌发黑,陆新月只有更加用力的抱着他,她甚至什么也顾不得了,甚至把前胸的衣襟解开,露出里面一件粉红的小衣,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胸膛间。
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可是她的胸膛还是很挺,很柔软,而且更温暖,她一向把贞洁都看得很重,但现在,泪眼模糊中,她流着泪咬着牙下着最后一个决心,无论将來如何,她绝不能让其他男人碰她,如果其他男人碰到她了,她就立即去死。
她甚至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白云飞的女人,永远都是,如果白云飞死了,她就为白云飞报了仇再自杀。
黑暗中,陆新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流着泪。
雨,仿佛碎了。
苍穹也停止了惊雷和闪电。
也不知过了多久:“呜呜呜”的声音突然响起,陆新月猛然惊醒,只见白云飞手上一直抓着的暗夜流光剑竟发出了声音,就像是在悲鸣,然后剑身慢慢的变得晶蓝,晶蓝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破庙。
剑悲痛,主人似也被惊醒。
白云飞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陆新月又惊又喜:“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白云飞呻吟着坐了起來,看清陆新月的脸后才轻轻道:“是你!”问完这句话,他才发现陆新月的衣襟是解开了的,里面的粉红已被晶蓝剑光印成了美丽的紫色。
陆新月的脸顿时通红,她羞得转过身去,悄悄扣好了衣服。
白云飞忽又笑了。
陆新月嗔怪的看着他,道:“你笑什么笑!”
白云飞沒有回答她,只是仍然微微的笑着,笑容虽然显得很无力,但却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之意。
因为他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一刹间就全明白了。
恋人之间心有灵犀,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话语,哪怕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说明一切。
白云飞又看了看四周,忽然道:“这是哪里!”
陆新月早已抹去泪痕,道:“此地是京都东郊外三十里的小界山!”
白云飞点点头,道:“苏长贵只怕不会放过我们!”
陆新月道:“为何!”
白云飞道:“你把我抓起來跳上皇上书桌的时候,我把皇上的宝印给偷了出來!”说完,白云飞从腰间摸出了用黄缎包着的皇帝大印,黄缎已被大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