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剑神(33)
说完,他手中便多了一把长刀,看模样,他似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准备血战了。
白云飞却不禁暗暗叹息,山贼也好、名捕也罢,那只是一个名称,这世上的公义,都需要真正有资格称得上是人的人去完成。
盗亦有盗,也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陆新月道:“很好,秦州双刀果然是痛快之人,我问你,你们二人可曾知罪?”
肖成志脸色一变,道:“何罪之有?”
陆新月忽然叹息着,道:“你这是何苦?何不跟我回京都刑部请罪?”
肖成志道:“你不用假惺惺的在这里作好人,让我向朝廷鹰犬屈服,肖某人宁死不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刀!”
那个“刀”字还没说出,人就掠出,只见刀光一闪,他整个人就似老鹰一般扑去。
刀光凌厉,刀身在半空中嗡嗡作响,刀就似通灵了一般。
地裂斩!
标准的地裂斩!
而且从肖成志手中发出来的地裂斩不知比何楚舞的地裂斩威力强出去多少倍。
因为他是说发就发,不需要像何楚舞那样停顿运气。
何楚舞忍不住暗中叹息:“你们兄弟半年前来我乱石山,想不到你们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
“轰”的一声剧响,枯草地上被这一刀炸出一个大洞,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丝毫没有想到这平时了不起眼的三当家居然身怀如此绝技。
肖成志一刀劈出,紧接着刀身上挑,他整个人也一掠而起,刀光在半空中卷起,堪比流云惊空。
这一刀当真声势惊人,而且谁也想不到他前面一劈只是虚招,这后面一挑才是真正的杀着,这正是《剑光》里剑士刀客的中级二阶技能――升龙击。
升龙击威力不强,只因它的真正威力需要地裂斩作前奏基础,地裂斩一劈出去,一般人只能躲不能硬挡,如果对手后退,地裂斩立即化为冲杀剑术直刺而去;对手若利用轻功上升,升龙击一下子就变成了绝杀,因为半空中任何人都没办法躲避,只能硬生生的接这一招。
地裂斩+升龙击,只要一个人内功身法足够高,这连击招数可以反复交替使用,如果是在《剑光》里,剑士刀客对付那些刺客、轻功高手、法师、术士流的高身法高手,这一招是致命的。
陆新月的“旱地拔葱”轻功用了出来,这本是绝对优雅、飘逸的轻功,可是眼看着肖成志的刀就跟着掠了上来,她没有闪避,事实上她也没办法闪避。
那一刻,白云飞看得很清楚,刀光在就快靠近陆新月时,陆新月在空中好象挥了挥手,她就像是向天空中的云彩挥手一样,肖成志就如秤砣一样重重的摔了下来,刀光当然也跟着消失。
肖成志跌落在地的时候一动不动,刀也撒手掉在一旁,只因为他想动也动不了了。
他的喉咙上,插着一根闪着金光的细针。
陆新月的暗器,绝对的名副其实,绝对的一击毙命。
肖成志躺在地上,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目光里全是惊惧和怀疑,他仿佛到死都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还能在这种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发出飞针来。
陆新月稳稳的落在地上,冷冷道:“贼人肖成志已伏法,陈大鹏,赶快抛下兵刃束手就擒,跟我到京都刑部请罪,陆新月在此可保证,主动伏法朝廷定会从轻发落,否则格杀勿论!”
这一次,没有人再出声,她的“格杀勿论”现在绝对不是说出来吓唬人的了。
就连白云飞也看呆,这陆新月起码也是等级上了100级的高手,此刻就算十个、二十个陈大鹏一起上也绝不是她对手。
碰到这样的捕快,所有的强盗山贼也许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那就是――死!
死路!
第二十七章 壮士怖悲歌
第二十七章 壮士怖悲歌
旷野忽然起风。
风很冷,像刀子一般冰冷。
陈大鹏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忽然向陆新月拱了拱手,道:“陆捕头,陈大鹏自知不是你对手,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
陆新月道:“问!”
陈大鹏道:“肖大哥被你所杀,我想问一句,他是不是真的该死?”
陆新月冷冷道:“是,但又不是!”
陈大鹏道:“为何?”
陆新月道忽然叹了口气:“肖成志本是秦州能人巧匠,在秦州一带已具侠名,但却抢劫朝廷命官,灭杀命官族人,本是侠士,又何苦作此等不智之事,我东胜朝纲严明,任何作奸犯科之人,必遭严惩!”
陆新月顿了顿:“吏部尚书楚秋,贪污朝廷赈灾银两据为己有,此等罪行同样必遭严惩,肖成志劫得银两,但却用以分发穷苦大众,自己不贪分毫,无愧为江湖侠义本色,人虽死,但声名长在,只是可惜,唉!可惜……”
她神态之间,似乎也为肖成志的死而惋惜。
也许,她本可以不杀肖成志的,可她是捕快,江湖中,没有不诛杀强盗的捕快。
江湖,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陈大鹏点点头:“六扇门果然公正,诸葛先生麾下,四大名捕果然是公正的,能博得陆捕头如此评价,肖大哥也可瞑目了!”
说完,他转身向何楚舞道:“我兄弟流落边境,承蒙何兄照顾。虽然蒙受着强盗的罪名,但认识众兄弟,我兄弟此生也无憾!”
天,忽然有些灰暗。
寒风中带着一种令人不颤而栗的肃杀之意。
陈大鹏忽然转过身,面对众人,缓缓道:“我的兄弟惨遭杀害,我却在这里不敢上前,就像是一条狗似的躲着。”
他没有半句感激或哀恸的话,一开始就切入正题,但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所以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
陈大鹏接着道:“我不敢上,并不是怕死,而是我知道我上去只会死得更快,但更重要的是要等到今天,等到今天我们兄弟冤名洗刷!”
他顿了顿,转身面对陆新月,道:“我没法子杀你为我兄弟报仇,但我兄弟既然已死,我也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正如何兄所说,到了阴曹地府,我和肖大哥还是好兄弟……”
他并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已抽出了刀,一把薄而锋利的刀,割断了他自己的咽喉!
这一转变实在太快,快得令人出乎意外,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鲜血飞溅,他的尸身还直挺挺地站着,过了很久才倒下,倒在了肖成志的尸体旁,他倒下去的时候,大家才惊呼出声。
他的表情很平静,也许他死的那一刻,他的内心都是平静的。
一个人无怨无悔的死去,也许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白云飞愣住了,陆新月也愣住了,所有人全都愣住。
陈大鹏自杀了,他居然自杀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也许难逃一死,也许是他自己死不死都不重要,那么重要的是什么?
何楚舞慢慢地走向陈大鹏,陈大鹏虽已倒在枯草上,但在他感觉中,却仿佛永远是站着的,而且站得很直。
这是他的兄弟,也不愧是他的兄弟。
陈大鹏虽然已死,但其壮烈气节却必将长存江湖,流传东胜。
何楚舞忽然觉得热泪盈眶,他慢慢地跪了下来,他平生从不肯向人屈膝,无论是白云飞还是陆新月,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都不能令他屈膝。
但现在他却心甘情愿地跪下,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表示出他的尊敬。
风在吹!
不停地吹!
刮着如刀冷风的乱石山,一刹间成了热血男儿的英雄地。
陆新月叹息着,转过身缓缓的离开了。
她要走,无关捕快本职,而是她知道这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只能有真正男人存在的地方,而她是女人,热血男儿的江湖,女人只能走开。
陆新月一走,白云飞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对苗人风道:“苗大哥,你们先回去,我去秦州府一趟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