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前传·哀悼之翼(4)

作者:江南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路明非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校长端起茶杯,把茶一口饮尽,默默地看着桌上的相框。相框里七个人彼此勾着肩膀在慕尼黑大学的校门前嘻嘻哈哈,夏天的藤蔓垂下来落在他们的头顶,鬼带着白色的遮阳帽,烟灰抽着雪茄,梅涅克揪着路山彦的辫子,酋长和老虎拄着两杆**,昂热和一个人并肩站在角落里。点击展开

“你…你认识我爷爷…的爷爷?”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校长沉默着,伸出手撕下了桌上的一页台历,把那张纸睇到路明非前面。

2010年9月23日的台历,这个日期被用红笔圈了起来,旁边是校长的亲笔,“Erinnerungstag”

虽然每天都说中文,都在在一所德国风的校园里,路明非也认识几个德国单词。

Erinnerungstag,德语中的“纪念日”,或者更精确一些,“将是阵亡日”。

“这么多年来,我每年都会买一本台历,把这个日子标准在上面,一页一页地撕下台历,最终就会等到这一天。”校长说,“就是今天,今天很适和讲这个故事。”

路明非深深地吸口气,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是个有眼色的家伙,刚才一瞬间,校长的眼瞳变了,仿佛在天空中聚起了铁黑色的云团。

“我们的时区是西六区,相差七个时区。芝加哥的下午,是汉堡的深夜,”校长望着天花板,声音飘忽得像幽灵在井中低语,“那天晚上天上下着雨,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到异族,我们在海港头上等待他。恭迎人类的噩梦….”

“整整一百年过去了,我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那个…..哀悼之日。”

“我的妈啊,你不提醒我都快忘记你是个活了130年的老怪物了!”路明非在心里说。

然而他没法说出这句话来了,故事开始了,校长眼中的云团崩塌了,大雨瓢泼而下。

天地寂寞荒。

公元1900年秋,深夜,细雨,德国汉堡港。

灯塔的气灯如一柄辉世的利剑,旋转着切割黑暗,切到码头上,切出一个消瘦笔挺的剪影。年轻的美捏克?卡塞尔伯爵独自站在码头上,没有打伞,双手插在口袋里,束起风衣的衣领抵挡寒风。

他藏在口袋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左手食指上的那枚古银戒指,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透过茶色眼镜的镜片眺望海面以往沉静的海面此刻如一窝即将煮沸的水那样不安地起伏着,这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征兆,绝大多数的船已经入港,远方的海面上空荡荡的的,只有惨白的灯光烙下的圆形光斑。

“来了!”他的眼角微微一跳。

当灯塔的汽灯灯再次扫过那片空荡荡的海面时,一首货轮的黑影被切割出来,他出现得无声无息,仿佛破开大海浮现的幽灵船。它的乌黑色的船舷上用白漆醒目地刷着“玛丽皇后号”,那是一艘名声不太好的英国船,往来于远东和汉堡港之间,用鸦片和瓷器贸易作为掩护,倒卖来自敦煌和中国南方的古物。

美捏克举手示意,他的人在码头上用气灯打出了三长两短的信号。漆黑的“玛丽皇后号”以两短两长的灯光回应。他非常谨慎,在港口外下了锚,此终在那里随着海浪起伏,却不移动。水手们降下救生艇,披着雨披奋力划船,向码头靠近。

路山彦无声地走到美涅克背后。他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25岁,双瞳漆黑,面颊的线条柔和和明晰,身材和梅涅克相当。路山彦一身漆黑的雨披遮挡了他身上的大清礼服,把粗大的辫子盘起来藏在礼帽里,这样他低头在梅涅克的背后,一般人不会轻易察觉出他是个东方人。路山彦可以算得上是洋务派的一位要员,光绪十六年被选送京师同文馆,对于欧洲的语言和科技都有很深的造诣,四年后就这位德国使臣的助手,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这位年轻的卡塞尔伯爵,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路山彦掏出象牙镶嵌的金质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他们很准时。”

美涅克扭头看了看这位朋友,目光最后落在了路山彦的金属闪光上,在漆黑的夜幕里,这两道光狞亮如刀剑、那是两支银色的大口径左轮枪,路山彦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国人,梅涅克知道他双枪齐发的时候可以同时射落两只飞鸟,而且都是贯穿双眼。

“山彦你不觉得我们这对组合很奇怪?”梅涅克抱紧藏在风衣里的长刀,嵌银的刀柄探出来顶着他的下颚。

“有什么奇怪?”路明非淡淡地反问。

“武器用反了。”梅涅克慢慢地拔刀一寸,而后收了回去。那一瞬间刀身的发光冷得刺骨,像是严冬夜空中的明月。刀身上铸造时天然生成的花纹清晰可见,那时一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风格的而 土欠(真的忘了怎么打)特长刀,用罕见的冷缎花纹钢打造。十八世纪以后,这种神话般的钢铁炼制技术已经绝迹,通常这种刀剑只是欧洲豪门的欣赏品,当时梅涅克仔细地磨砺了这柄刀的刀刃,他带着这柄刀不是为了炫耀或防身,他随时准备使用他。

“总有一天我大清的所有军人也都会准备上你们生产的洋刀洋炮,那时后我们的国家就强大了,再也没人买你们生产的鸦片(有关系么,还是强大后,买自己国家的)。”路山彦说。

“嗨嗨,说的我好象是个鸦片贩子似的。”梅涅克抗议。

路山彦笑笑,他知道梅涅克绝对不沾染鸦片,他只是想和梅涅克斗斗嘴。如果他们此时都不说话,那么局面就太冷煞了。大海、细雨、孤灯,还没上一艘漆黑的救生船波涛起伏而来,他们背后的同伴守着藏在雨披下的的马克沁重机枪。

不过也许确实就该那么了冷煞,虽然他们彼此之间也不讨论,当时每个人都猜到了这次交易的货物是什么。

那绝对是件让人从骨髓深处惊悚战栗的东西。

交易编号19010666,这是今年他们从远东购买的第666件货物,这个该死的数字让不信神的路山彦都觉得不吉利,666,那是恶魔撒旦的专属数字。

救生艇终于泊岸了,为首的水手深强力壮,跳上码头,也不用绳子把船固定,只是用手紧紧地拉着船头的铁环,以防他被海潮推走。这说明他们不想多留哪怕一秒,交易完成,他们会立刻离开。虽然他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半年之久,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渴望教踏地面,也不渴望成里热情好客的酒吧女。

“都是老朋友了,快验货,无误我们就付钱,按照说好的价码。”路山彦中文说。他听到玛丽皇后号的真正主人是一个中国人。可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欧洲船员们只负责开船,负责交易的都是中国老板的手下,清一色来自西北的彪悍男子。那个为首的水手和路山彦一样拖了一条漆黑的辫子,绑在肌肉突的脖子上。

为首的水手抬起头,摇了摇头,;路山彦吃了一惊,和以往交易的人不同。这个水手脸方正,,眼窝却深陷,,双瞳如残灯般般光芒闪灭,完全是个陌生人。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双唇被染黑的麻线紧紧地封在一起,这种残忍的手法让他不可能说出话。

四名中国水手把一只漆黑的箱子从船上抬到岸上,箱子被斑驳的封条封着,封条上是交易的编号19010666和卡塞尔的家徽图案,这是卡塞尔的代表在中国验货上船是做好的封条,都是这样贵重的货物不能不再次检验

梅涅克一挥手,一个带着夹鼻双皮眼镜的金发年轻人无声地走到箱子旁,,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二十岁,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但是路山彦知道这个叫昂热的年轻人握有剑桥博士学位,在神学和古文方面都是博士。

昂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推开刀刃,沿着箱盖的隙缝缓慢地切割,手法简明利落。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煤油灯举高,把箱盖解揭开一条缝隙。谁都看得出昂热的神情变化,说不清楚是狂喜、恐惧或是震骇,他竭力克制,但是单片眼镜还是离开了他的鼻梁,要不是挂着链子,早在地下摔着粉碎了。他从新和上箱盖,对梅涅克点了点头。

“按照之前说好的,五万马克全部用银币支付.。”梅涅克拍拍手,几名强壮的伙伴提着装满五万马克的箱子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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