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条龙(711)
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被粗麻绳五花大绑在那根突兀的柱子上,发丝凌乱,脸上也很脏,但光这侧影也能隐约看出个清秀的模样。
虽然面黄肌瘦,但并未饿得昏迷,清秀双眸惊恐不已地望着底下涌过来越来越多的村民,低着头,绝望地发抖。
阿沫刚要上前去,却被璟华一个颜色制住,先听听那些村民的决定。
果然,等人差不多到齐后,那两个敲锣的妇人便停下来,对着村民大声道:“乡亲们,我们福临村向来是风调雨顺的,年年都有好收成,可是最近些年却不知道怎么搞的,雨照下,可下了不到片刻,便完全不见踪影,比没下前更干!”
那妇人四十来岁年纪,长得粗壮又孔武有力,即便是在食不果腹的前提下,依然中气十足。
“要我说,定然就是村里有什么肮脏的下贱胚子惹怒了龙王!所以才会下那种一落地就干透干透的雨给我们!他和他爹都是那种下贱胚子!为了他们,全村人都跟着遭殃!这种人,你们说应不应该揪出来?”
“要!”底下村人大声附和。
“揪出来,烧死他!”人群中有一人道。
立马便有两三人跟着附和,“烧死他!烧死他!死了他一个,大家有活路!”
那妇人很满意。她叫大丫。姥姥便是这福临村的村长,传到了她的手中。她为人泼辣,手段也更强硬,继任村长以后,用自己准备做聘礼的钱去邻村买了好品种的种子,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比她姥姥和母亲在位时更受尊敬。
但自己的婚事便这样耽误了。直到三十五、六,才又囤了些银子,娶了村里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男人。
大丫一挥手,村民便立马又安静下。大丫指着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孩道:“乡亲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全村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分人,唯独只有这个小贱人,七年前和他爹一起来到了我们村子,若不是他俩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惹怒了龙王,还能有谁!”
男孩仍旧低着头,嗫嚅着干裂的唇,颤颤道:“没有,我没做坏事!我爹也没有!”
大丫才不管他,她一张口就把那细弱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方才敲锣的另外一名妇人,烧了火把递给大丫,那灼人的黑烟,刺得男孩眯起了眼睛,将头别了过去。
就是这轻微的一转头,令璟华与阿沫俱是一惊。
从那个侧面看,男孩与璟华竟长得有几分相似!
第98章 秋笛
当然,其实并不一样。
璟华是神族,一个凡人是不可能和神族一样的。
但那种清瘦苍白,再配合那他蹙眉时的隐忍,从某一角度看去,竟然和从前的璟华有几分的神似!
不,不是从前的璟华,阿沫觉得。
她没有看过小时候的璟华,但她脑中想过,那个孩子便恰好是她想象中小璟华的样子。
大丫已经弯下腰,打算去点男孩脚下的干草。
男孩绝望地闭上眼睛,只等那火烧上来,自己便可以死了。
听人说,死了便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再不会肚饿,所以也不用吃东西。那里四季都很温暖,所以也不用担心冬天会挨冻。
只是等爹回来便看不到自己了,他会伤心的吧。
可是爹已经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了,也许他永远也不回来呢。也许爹也早就死了,自己死后便能和他团聚。
但他的梦想并没有成真,那个火在烧之前,被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一个大姐姐掐灭了,连火把一起扔在地上。
阿沫大声道:“他还是个孩子,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处决了他?谁给你的权利?你们还讲不讲王法?”
大丫被她当众抢过火把,又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颜面全无,怒极反笑道:“哪里来的外乡人,敢在我福临村撒野?”
阿沫丝毫不惧,也大声道:“哪里来的都要讲道理,你们自己遭了灾,想不出原因,就把气都撒在一个孩子身上!这算什么!你就能保证把他烧死,你们又回到风调雨顺了吗!”
大丫怔了一怔,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要她保证烧死那孩子立刻就结束了旱情,那她哪儿保证得了啊!她又不是龙王!
但她毕竟是村长,就算没有道理,也总得掰出个道理,否则在全村人面前可多丢脸。
大丫清清嗓子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那得看龙王心情!但我们村便是从这小子来了之后,才开始下那种落地即干的雨,你能说他拖得了干系吗?”
璟华轻咳一声,站出来,礼貌道:“敢问,落地即干的雨是什么雨,可否再说得详细些吗?”
大丫斜睨他一眼,不屑道:“你是哪家的?大庭广众的,什么时候轮到男子插嘴,懂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