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70)
在梦里秋秋没闻到药味儿。但是现在闻到了,那药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她极为恭敬的把药碗托了过来:“少主。请服药。”
秋秋看看拾儿,又看看那个女子。
“以后这药不用送来了。”拾儿并没有接过药碗,吩咐她:“让郑长老到我这儿来一趟,重新配一副药方。”
那个女子极为意外,仍然端着药碗不肯放弃:“少主旧疾未愈,这药万万不能断哪。”
拾儿只说:“你去吧。”
她十分不甘,咬了咬唇,把药原样收进盒子里,拎着提盒退出了屋子。
临出门前她向秋秋投来一瞥,目光中尽是明晃晃的嫌恶与嫉恨。
她嫉妒她什么?
难道这姑娘喜欢拾儿,把她视为情敌吗?
啊喂,姑娘你把眼擦亮一下好吗?她和拾儿可是清清白白的,没什么男女之私。要说是嫉妒她跟拾儿这么接近,那是出于治病救人和修炼的目的,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啥不可告人之事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秋秋觉得她和拾儿关系这么要好,对他的性情也算了解,在一些事情上头拥有发言权。
这姑娘虽然长得美,可是秋秋觉得拾儿不会喜欢她这一型的。
这没什么道理,纯粹是直觉。
秋秋很平静的看着她出去。
“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秋秋心里想着自己究竟为什么看到了九峰山的情景,嘴上却顺口问:“她是谁?”
“她是郑长老的孙女儿,名叫秀茹。”
秋秋点了点头——虽然修道的人成家的很少,但并不是绝对没有。
“我曾颈秋秋停了下来想了想如何措词:“我好象曾经梦到过九峰山。”
“就是在我突破九重心法,筑基成功的那一天。那会儿感觉象是在做梦一样,我看到了奉仙阁,看到了外面的河与山,还看到刚才那个姑娘进来给你送了一碗药”
她停了下来,看看拾儿。
“你觉得我是不是在做梦?”
拾儿却握住了她的双手,认真的问:“你看到了我?”
“是。”
拾儿沉默了。
秋秋有些忐忑:“这是什么坏兆头吗?”
“不是。”拾儿很快回答。
既然不是什么不详之兆。秋秋也就不紧张了,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他思索。
拾儿问:“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秋秋比划了一下:“我是从外面跟着秀茹进来的,你就坐在窗边,不过我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你。我记得那时候外面还在下雪,你面向着窗外,我在这儿只能看见你的背影。”
“然后呢?”
“秀茹捧了药给你,你喝了药她出去了,我想往前走,可是我动弹不了。后来…你就回过头来”秋秋两手一摊:“我没能看见你的脸,你回头的那时候我一下子就醒了。”
拾儿站起身来。往门边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了看,又向右挪了半步。对秋秋说:“你过来。”
秋秋走到他身边。
拾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面朝着窗边:“你当时,是站在这儿吗?”
秋秋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打量整个屋子。脸上全是惊讶。
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天窗外下的雪,而现在飘是蒙蒙细雨。
“是…就是这个角度,就是这个位置。”她感到微微的战栗:“你怎么知道?”
拾儿的手就扶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悠然从身后传过来:“那天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我。可是转过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秋秋抬手掩住嘴,半天才平复下来心情:“我以为只是做梦”
这也是因为他们心灵相通,才产生的异象吗?
秋秋过了好半天才算平静下来。自己从案上倒了杯茶喝。刚喝了一口,突然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拾儿伸出手来替她抚背,秋秋转过头,看他的目光很怪异。
就算两人有那么一份心灵相通。可不代表就变成对方肚里的蛔虫。拾儿能判断出秋秋肯定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但是他猜不着秋秋到底想着什么了。
秋秋在想,幸好她筑基那会儿拾儿在喝药——如果那会儿他在洗澡。那自己岂不是把他看光光了?
这想法实在太邪恶了,秋秋赶紧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小龙还要在秘境里待多久?我现在能进去看它吗?”
“稍等一会儿,晚上我陪你一同进去。”拾儿指着左边的屋子:“那儿有些书,你看看有没有你爱看的。”
秋秋过去找书看,听着外面又有客人来。
看来做个少主也不容易,家大业大事情也多。
秋秋翻到了一本合心意的书,一头沉进去浑忘了身外的一切,直到眼前的字迹模糊看不太清楚,她才抬起头来。
天黑了。
外面有人声。
秋秋站起来走到门边,拾儿坐在矮几之后,另有三四个人围坐在矮几旁,秋秋一出来,他们都停下不说了,转头向这看。
秋秋没料到有这么多人,有些拘谨的点头示意。
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招呼。
可是那几个人却都站了起来,向她肃然揖礼。
秋秋十分意外,赶紧还礼。
人家就算深深躬身,也比秋秋的个头要高呢。
秋秋有一种跑进了巨人国的感觉。
九峰的男男女女个子都不矮,今天下午那个秀茹就够高的。
这几个一样的打探,俱是峨冠深衣,显得古雅而持重,现今中原的人可都不做这样的打扮了。
76 意外
待那些人告辞,秋秋终于能如愿以偿去探望小龙。
它虽然是拾儿的灵宠,可是和秋秋却特别的亲近,大概幼龙也有雏鸟情结,对出壳头一个看到的生物总是依恋难舍。
“它快足月了吧?”秋秋算算日子,真的快了,她笑着点了一下小龙的脑袋:“还有几天你就满月了,到时候给人吃鱼。”
手底下的感觉略有些怪异。
秋秋看看自己的手,没什么异状。再看小龙的脑袋,圆圆的小脑袋上头好象有个小小的突起。
“你看,这儿怎么有疙瘩?”
拾儿看过,淡定的说:“是角。”
啊,要长角了。
秋秋倍感安慰,就跟当妈/的人知道孩子要长牙一样欣慰,但随即又产生了另一个疑惑:“角不是应该长一对吗?”
一边一个才对称啊,这左边要长了右边怎么没动静?
好吧,也可能龙长角就不按对称来的,就爱先一只后一只的长。
秋秋托着小龙小声同它说话,说她终于见到师父啦,可惜师父现在还在水底下躺着。相信师姐她们一定也平安无事,还小声哼歌给小龙听。
小龙刚听的时候一动不动,后来身子开始扭扭蹭蹭的,秋秋份外高兴,还以为它这是闻歌起舞。
如果小龙认识一只苦命的灵鹤,大概这两位难兄难弟会很有共同语言。
谁让它们没长手,没法儿捂住耳朵呢?
其实秋秋声音不难听,就是从来哼不到调上,荒腔走板的,该高时低,该低时高,时快时慢毫无韵律可言。称为噪音也不为过。
拾儿去研究那棵古树,没过多久,听着这边变得特别安静,转过头看了一眼。
秋秋已经靠在那儿睡着了,两只小毛球正在她的发间跳来跳去,小龙大概是被穿耳魔音吓着了,已经老老实实回湖水里去了。
秋秋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身体半蜷着,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还显得稚气。
她睡的很香。
大概是见着了师父,终于放下了心事吧。
秋秋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揉揉眼,转头看见长窗外的延绵苍山,天已经放晴。泛着微微的蟹壳青,山风吹在脸上微微发凉。
她坐了起来,身上盖着一件长衣。
榻边有个白绒绒的脑袋冒出来,秋秋险些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捏个剑诀做个防御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