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177)
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能悄无声息让人中毒四五年才发作毙命的奇毒,曹长老也知道几种。但是没有一种跟桃花扯得上什么关系的。
看来这趟皇宫果然没有白来。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出人手监视着贵妃,既然有人在背后指使操纵她,那么现在到了快要收网的时候,那些人现身的话,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了。这人想灭绝皇室血脉,那龙脉断绝的事情和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曹长老和管卫他们一路,拾儿和秋秋一路,分头行事。拾儿在皇宫中布下了许多阵符,秋秋跟在旁边帮忙。那么多阵符分别安置在完全不同的方位,秋秋这个半懂不懂的人只能判断出这个阵法应该是七星阵脱出变化而来的,可是具体怎么变化的,她就茫无头绪了。
拾儿的手指在空中点动,缕缕星芒没入黑沉沉的夜中,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拾儿布下了阵法,转头问她:“累了吗?”
秋秋摇摇头。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秋秋有些疑惑的跟在他后头。
还要去哪里?
他们沿着宫墙一路向东南方向走,到了一个冷清清的宫院门前,拾儿说:“就是这儿了。”
门是虚掩的,一推便开了。
这里是司天监。
这院子的后头不远就是观象台。
平时这里应该就是个清水衙门,少有人迹。现在兵荒马乱的,更没有人顾得上了。
拾儿拉着她的手,走上了观象台。
石台修得十分平阔。地下凹凸不平,刻绘着星象图。
这在平常人眼中极其神秘的东西,在拾儿和秋秋看来却是稀松平常。
“这儿应该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了。”
拾儿替她捋了一下头发,指着下面说:“看。”
秋秋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御花园就在他们的脚下。
刚才他们在园中的时候看不清楚,但是现在跳出了局外,一切尽收眼底。湖泊、假山,林木,都显得十分袖珍玲珑,远处宫殿一座挨着一座,暗沉沉的屋脊连成一片。
“能看出什么吗?”
秋秋不知道拾儿想让她看出什么。她只是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很齐整……只是人工堆砌的痕迹太重了。”
拾儿点了下头。
“是的,这些湖泊,假山。全是人力所为,应该是先有画师画了图样,然后费了无数人力,挖出湖泊,堆填山峦……”
这不是什么秘密。秋秋当然懂得。
可是拾儿为什么特意告诉她这个?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他也让她低头俯瞰大地上的情景,就象现在一样……
秋秋心里有了隐约的猜测,可是,可是……
她抬起头来看着拾儿左手拥美。
“不会的吧?”
“怎么不会呢?”拾儿转过头。
“皇帝坐拥江山,可以发动无数人力物力替他造出这么一片园林来。我们又怎么知道。这片河山,不是什么人画好了图样,劈石为山川。划地为江河?”
“那……”
能拥有这样能力的,只有神仙吧?
然后呢?秋秋还是不明白。
拾儿这个比喻她听懂了,目前半信半疑中。
如果她生长的这片土地,这片山河不是天生长成这样,而是有神仙刻意安排的。神仙是想干嘛?
皇帝弄这么御花园可以理解,人家是图享受嘛。普通人想美化一下居住环境。大不了在阳台上养几盆儿花,为了图好养活甚至可能弄两盆光刺刺的仙人掌养养。皇帝有特权,可以给自己建个这么大,占地几十甚至上百亩的大花园。
神仙总不会也想是给自己建花园吧?
不不,秋秋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天她和拾儿讨论了什么?
对,他们在讨论封印。
魔域存在于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裂隙产生这种问题。
她觉得自己抓住了要点……可是,还很模糊。
拾儿在空中画了几下,虚无的闪光的线条连贯起来。
“你看,这是中原极北处的一条山脉。”他没有停手,一直画了下去。
极南处也有一条这样的山脉,还有纵贯中原的江河,拾儿绘的都是大山大河大湖。
这些山川江河,平时看起来或是巍峨挺拔高耸入云,或是奔流直下气势磅礴。但现在拾儿把所有的外观和枝节全部去掉,只保留了平面的线条的轨迹。
最后出现在眼前只有这些极简的线条构成的图样。
拾儿这样挥洒描绘着一张大地图,就象那天他描绘封印之地的阵图一样。
秋秋睁大了眼。
难道……
难道她从小生长、生活的这片山河土地,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吗?
这……怎么会?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阵法的话……
当初看到封印之地的时候,秋秋心里冒出过这样的想法——也许这是天下最大,最复杂的一个阵法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呢?
179 黎明
如果整个中原的江山就是一个大的阵法呢?
这想法让秋秋感觉好一阵晕眩。
不,不是生理上的,是纯粹心理的震撼。
整个中原……这万里河山,竟然会是一个阵法吗?
秋秋觉得这……这要真是真的,那真是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啊。
好吧,她的世界观早在知道这是一个修真世界的时候就被颠覆过了。
“你有……什么凭据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秋秋已经相信了拾儿的推断。
拾儿可不是个会信口开河的人。别人这么说,秋秋只当对方是想象力丰富得过了头,就算拿出什么凭据来秋秋也未必就信。可是拾儿这样说,哪怕他一点凭据没有,秋秋也先相信了一大半。
另外剩下的那一小时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这个消息她需要时间消化。
“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凭据,只能算是猜测。如果中原的山河真的是一个天成地造的巨大的阵法,我在想,阵心阵眼会在哪里?”
“你觉得会在京城吗?”
“或许吧。”拾儿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们站在浑天仪的下面,秋秋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铜架。这浑天仪的大概从前朝的前朝的前朝起就竖在这里了,比这皇宫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来得古老。
“如果中原真的象我们想的这样,这些山川江河的位置与形态都不是偶然的,真的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阵形,那这阵法又是做什么用的?”
拾儿慢慢的说:“也许是为了兜聚风水灵气,也许是……”
为了封印什么东西吗?
秋秋被这个想法给吓住了。
可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牢牢的在心里扎下了根,她怎么都无法抛开个想法。
难道真的有神仙在许久许久之前就预见了这一切,早早设下了封印?
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拾儿的猜测,他们并没有什么凭据来证实这种想法。
天快要亮了,往东面看,天际隐隐泛白。
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日夜交际的这个时刻,却很奇异的是所有时间里头最黑暗寒冷的时刻。
黄长老他们陆续回来了。
他们也带回来许多消息。
京城里也有修真者的存在。零零散散的不去说,比较大的势力有两支,一支是京城内的清宁观,一支是佛修,是距京城约百里的永平寺。永平寺的一位长老随黄长老一同回来了。而管卫去的清宋观却差不多成了一座空观,看来应该是经历了一场大的灾劫。至于京城里的情形,平民们住的外城还好些。内城显然是遭遇了一场大的杀劫,昔日的高门权贵现在竟然已经十不存一,也不知道前些日子京城到底乱成了什么样。
永平寺的那位长老眉毛胡子都白了,他的修为不算高深,但见识广博。听到曹长老自报家门,便主动跟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