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混乱(72)
我额头汗起,说:“那打残不怕,别弄死就行。”
我的话音刚落,项羽胳膊暴长,抓过一个人来,长笑一声抛向天空。与此同时那巨大的身形已经闪到一人面前,把他推进地里半米深。腿一抬踢飞一个,那人身子还捎带砸趴下俩。
我就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有5人像小纸片似的就这么被打飞了。最幸运的是一开始被项羽扔天上那位,因为他其实没受什么伤,不过他也很快就变成了最倒霉的一个——项羽没接他。
场上的3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见自己的同伴都消失在了半米线以下。项羽一手一个又抓起俩来,轻轻对碰了一下,这俩人就像坐了24小时过山车一样,腿打罗圈绕小操场转,看着门在眼前就是走不了直线。
剩那个头头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手里举着棍子,腿直发抖。项羽都没好意思打他。
我走到他跟前,伸手说:“给我。”他很自觉地把棍子交到我手上。我劈头盖脸就一顿揍,边打边说:“是不是柳轩叫你们来的?昨天酒吧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项羽在旁边扭过头去,说:“呀——你真残忍。”
这8个当然就是昨天晚上那8个。他们跟柳轩并不熟,只是收了钱办事而已。我停住手,拄着棍子跟他们说:“今天这顿打算轻的,你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他们酷爱杀人全家,不想上报纸的赶紧搬家。”这些人脸色大菜。
我又说:“还有就是转告柳轩,就说我还是奉劝他跑路。我说的你们都记住了吗?”
8个脑袋只有7个在点——有一个脖子脱臼了。
“赶紧滚!”
8个人相互扶持着往外走。我忽然想起个事,用棍子一点那个头头:“你站住。”
他腿一软,扑通坐在地上。我说:“我救了你们这么多人,再说别看我打你,其实数你受伤最轻,你怎么报答我?”我说的是实话,项羽的一下和我的这几十下是内伤和外伤的区别。
我见头头还不明白,索性说:“把你车钥匙给我。”他倒满痛快,把面包车钥匙搁在地上,还跟我说:“车里有半纸箱子中华是我们刚讹来的,就当孝敬您了。还有,那车离合器高,您踩的时候费神。”
这句话把我逗乐了,这小子倒是满可爱。我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给他——要知道我现在也算半个有钱人了,兜里也时常揣着几千块钱,这些钱在黑市上足够买辆破面包车。然后又威胁了他一遍让他们搬家。
这样,时迁就断了这条线,我至少又能腾出几天时间来想办法了。
我在想自己的事情,项羽也在想他的事情。他一把抢过车钥匙,撒腿就往回跑。我可没跟着他疯,我就不信他能自己把那车开动了。
我慢悠悠溜达回当铺,见项羽已经坐在了车里,学着我的样子把那车拧得直哼哼。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贴在玻璃上看他鼓捣,项羽不好意思地坐到副驾驶上,给我打开车门,我这才傲慢地上了车。
“先松手刹,再拧钥匙,踩离合,挂档慢给油。”我虽然教的没错,可故意动作很快。我其实是不想让他太快学会,他要真开着车跑了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给他找辆车开,是怕他崩溃;不让他学会,是怕我崩溃。
我把钥匙拔走:“你今天先练这些。”
“没钥匙我怎么练?”
我说:“有钥匙我不放心,你就先凑合着,我去补一觉。”
我这一觉睡到了天黑,包子见我直打呼噜吃饭都没叫我。我醒来以后感觉头晕脑胀,鼻塞气短——我病了。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太累了,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凉,我想是该锻炼身体了。当年那个手端板砖玉树临风的白袍小将,现如今已经有点不胜风霜。
包子给我熬了半锅疙瘩汤,我点了几滴香油吸溜着。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个听着特耳熟的声音,他亲切地喊我小强,说:“有时间没?出来吃个饭。”
我含糊地问:“你是……”
“我是柳轩嘛,这么快就忘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我们昨天才刚通的电话。我说:“你说话不带‘他妈的’我还真不习惯。”
柳轩尴尬地笑笑,口气听上去很诚恳,说:“小强啊,你怎么不早说你是郝老板的人呢?咱们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了。”
开当铺的老郝当然少不了跟道上的人打交道,但也只是利益关系,他没有多大威慑力,柳轩在要砸我店之前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店是谁的。他这么说,无非是吃了暗亏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因为他现在已经摸不清我的实力了。
他又说:“有时间吗?出来坐坐。”
我说:“今天不行,病了,喝疙瘩汤呢。”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拒绝得这么痛快。他反应很快,马上说:“以前有点小误会,不就是因为个破经理的位子吗?你想要就拿去。”
我想这件事能这么解决就最好,至少他服了个软,好汉们重的是颜面,未必真稀罕他那条胳膊。
可是事情却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柳轩又开始拿起腔调说:“但咱们出来混的,面子丢了人也就没了。我已经约了几个江湖上的老前辈,咱们到时候都出来,你表个态,叫我声哥,让人知道我是个疼呵兄弟的人,不至于误会我是胆小怕事就行。这对你我都有好处,你说是不?”
我现在彻底烦了这个人了,没里子光想要面子,当了婊子又立牌坊。他的意思很明白,好象是说以他这种身份懒得跟我计较,要光鲜光亮地收我这个小弟,再把经理的位子施舍给我。
再看我是怎么对他的?我是一心一意想救他呀,从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直到刚才跟他说我在喝疙瘩汤,有一句不是实话吗?
我失去了耐心,涕着鼻子跟他说:“吃饭就免了,那经理你要敢干就继续干。最后提醒你一句,自求多福吧。”
“萧强!”柳轩加重口气说,“我叫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不是想一起得罪吧?”
“有头没脸的那是海参!”
“姓萧的,我他妈跟你死磕!”
“要磕趁早!”我真怕明年来的都是这夫子那夫子,那就抓瞎了。
放下电话我有点后悔——我实在应该吓唬吓唬他的,今天的通话暴露了他对我的恐惧,他不是那种能拿身家性命和人去拼的狠角色。现在最怕他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又不主动辞职又不回来上班。
我像个大人物一样忧国忧民地靠在沙发里,包子说:“赶紧喝,凉了!”大人物急忙继续吸溜疙瘩汤。我见包子弯腰的时候李师师送她的那颗珍珠从她胸口滚落出来,一时失神。包子见我呆呆地看着她,顺着我目光一低头,低声骂:“病得都快死了,还有这心思呐?”我才发现她误会我了,我说:“珠子放家里吧,戴着多不安全?”
包子随手把它放进衣服里:“戴着玩呗,谁还抢它不成?”
这颗珠子提醒我那小别墅的事也该抓紧了。为难的是我现在盖完学校和包下酒吧以后在钱的方面有些捉襟见肘了,买完房子万一听风瓶没修复或者卖不出去,我拿什么养活那好几百号人?
但是后来包子的一句话终于使我坚定了这个想法,她说:“要不要再给你切点咸菜去。”我眼泪差点下来,都说生病的人感情脆弱,特容易记人好,反正我就是这样。
我觉得是该为包子做点什么了。至于其它的,该不想就不想了,我又不是范仲淹也不是杜甫,更不是白求恩,我只是一个已经订了婚的男人,而且就为了那碟咸菜,我也要送她套大房子。
我给白莲花打了一个电话,她一接起电话就热情洋溢地和我闲扯了半天,一会儿说她小时候的事一会儿说哪儿的衣服打折,聊了没几句又问我还记得不记得谁谁谁。听着听着我听出来了:她根本就忘了我是谁,可又怕说出来得罪人,所以在套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