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混乱(41)
两个警察见好几百号穿着劳改服的人向他们走来,都下意识地把手摸在枪上。当他们看见我以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可能是骑着自行车这一个特别生活化的场景使他们倍感亲切吧。但一个老警察还是很警惕地问我:“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一脚踩在地上,和颜悦色却暗含玄机地说:“告诉你你就麻烦了。”
边上一个年轻警察小声说:“特种部队执行任务吧?”
我很嘉许地对他说:“你这个小鬼很机灵嘛,哪个单位的呀?”不等他回答,我大声命令300:“立正!”
喊完这句话的一瞬间我脑袋上的汗也下来了,我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懂这个命令的具体含义。徐得龙反应很快,他把手一背,双腿自然分开站好。他身后的军人哗一下跟着照做,那动作齐得简直像程序设计出来的一样,可只有一点不对:这个动作是稍息!
我做贼心虚地回过头来,果然见老警察疑惑地说:“你们是什么部队的?怎么穿着……”他忽然恍然道,“这是你们的特殊军装吧?”
我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不予作答。
其实300穿的除了胸前没有号码,那是绝对正版的劳改服,只是他们的扎头很拉风。你看电影里,戴钢盔的一般都是小兵;随便戴个布帽子的,那就是特种部队;如果把脑袋包起来的,那绝对是国家重金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当然,这其实是根据作战环境的不同而不同的,但普通警察怎么会想那么多?而且300确实有过硬的军事素质,他们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就绝不是劳改犯能有的。
我见俩警察晕了,趁热打铁说:“你们辛苦了,我们还要赶路,再见。”说着命令300:“跑步——走!”
徐得龙在听到“跑步”两个字后啪地来了个立正,听到“走”以后傻了,只能僵不愣瞪地跑了,然后其余的299跟着他就那么出发了。
等300在前面跑出一段了,我才冲两个警察笑了笑,蹬上自行车赶他们去了。还听那个小警察无比崇拜地说:“你看人家部队,为了迷惑敌人口令都是反的,肯定是第五类部队里的。我要是能进去就好了。”
大家可以为我作证,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自己是部队的。这以后育才文武学校开了,人一看这身衣服其实只是校服,打起官司来我可占着理呢!
过了收费站就离目的地不远了,当战士们踏上了草地的时候,可以看得出都比较欢欣鼓舞,看来他们都不太喜欢城市。职业军人嘛,就要这样甘于平淡,以吃糠咽菜为乐。我很喜欢他们这样的性格,因为如果他们也是吃喝玩乐来的,别说泡吧,领着他们去吃碗拉面也得1000多块钱。要不要小咸菜?你多加荷包蛋给他们加不加?人口多了生活质量必然下降,计划生育是一项多么好的基本国策啊……
当我把几栋危房指给他们看时,徐得龙一挥手叫道:“隐蔽!”300人不由分说全钻了草窠儿,徐得龙一把把我拽了个四仰八叉,自行车都压在我身上了。
等我解释清楚这里将是以后他们的容身地并且今晚要在那片空地上安营扎寨时,徐得龙很坚决地否定了我的提议,他认为那里太暴露了。
其实这又没人看,暴露点怕啥?
最后他们就在与那片空地遥遥相望的地方扎了营盘。那帐篷我还真没用过,但士兵们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徐得龙满意地摸着绿军布的帐篷说:“结实!而且还能防水,短时间内还防火——都是你做的?”
我对他不听我的很窝火,我觉得要是岳飞来了肯定会虚心接受我的意见,哪怕他内心不认同。毕竟我是地主而且在这活二十多年了,看来将和兵在政治谋伐上就是有差别呀。
营帐扎好,我才发现我的腿已经软得跟门帘子似的了,以这个状态想往回骑,那么扑街这个词就是给我准备的了。300人打开61顶帐篷,其中一顶是存放那些箱子的。我跟徐得龙商量,先在那个帐篷里睡一夜。徐得龙笑道:“你睡吧。”
300人,搭帐篷、到睡进去只用了不到5分钟,除了布料抖开和砸帐篷脚的声音,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这看着就有点恐怖了。现在连我也看出这些人肯定是有什么秘密或者说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沉默掩饰不住活火山要爆发的迹象。他们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呀?
明天得买几件口香糖去,老这么憋着,还不都得口臭了?
出于习惯,他们派了两个人负责警戒。我说都跑了一身汗怪累的,快睡吧,人家根本不理我。说是一身汗,其实就我一个人是这样,站岗那俩碰巧是推我那俩,心里不定怎么鄙视我呢。
躺了一会儿我肚子开始叫唤上了,我这才想起他们跟着我跑了一夜,水米未进。这可绝对是我这个主人失职了,可这些人一个叫苦的也没有,我这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要么怎么说聋哑孩子更招人怜呢?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我要不管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逾越了这个道德底线……
我们睡觉的时候已经东方鱼肚白了,早上不到8点的时候我被他们吵醒了。走出帐篷一看,300个人正人手一朵喇叭花撅着屁股在收集草叶上的露水喝。有两个士兵在收拾一堆死兔子,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支上了烤架。徐得龙见我醒了,指着我帐篷脚一排喇叭花说:“那是给你准备的。”
我低头一看,一长排喇叭花里都蓄满了收集来的露水,瘦点的人洗澡都够用了,这得花多长时间啊?
我眼泪汪汪地说:“这个留下泡茶吧,你们要想往饱喝——”我一指远处那几栋破房说,“那里有自来水。”
第四十一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
我把他们领到破屋前,跑到里面拧开水管,然后轻声慢步地走出来,跟他们说:“进去以后小心点,这房随时有可能塌掉。”我本来还想说不要大声喧哗来着,后来没说。
徐得龙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顶上和墙上已经透光的裂缝,皱了皱眉头说:“我看不如索性推倒。”
我问他:“你们那会儿盖房子用水泥吗?”
“什么东西?”
“你别管什么东西,反正这墙很结实,凭人推是推不倒的!”
徐得龙嘿嘿一笑:“试试吧——攻打建康时城门就是我们这些人推倒的。”说着徐得龙开始把人分成三拨,分别抵住房子的三面,一声口令后100多号人一起发力,那屋子像个任性小姑娘一样扭着肩膀哼哼着,但就是不倒。徐得龙一挥手,又有100多号轮流亮飞脚,两排飞脚踹过去那墙往里一塌,轰隆一声烟尘弥漫,终于被300欺负倒了。
我很汗,这要以后跟他们关系处不好,就算能买得起房子也不算自己的。不过以后想害谁也很方便了,我发现了一个兵不血刃的办法。
他们排队喝水,我把水龙头的使用方法教了一下徐得龙,然后跟他说让他们喝完水就回去,我给他们弄粮食去。
回了营帐发现这里还是有两个人在留守,并且已经烤熟一只兔子。
……我叼着一只兔子腿,一手抓自行车把骑着,丝绸小褂扣敞开着,哼哼着小调在小路上行进。这要是拍电视,草窠里就该往出蹦八路了。在城乡结合部有好几家都是加工米面的工厂,只要有钱,粮食大大的有。我买了2吨米面,100桶油,调料见什么买什么,最后粮食厂老板干脆把手下的老会计派给了我,拿着个本不停记。在这边买完,我让老会计把帐交给别人算,跟他说:“我还得买点锅碗瓢盆啥的,你跟我走一趟,帮我算算钱。”加工厂老板本来想利用这次地震囤积居奇来着,导致进的货严重积压,有我这么一个大买主,只是借用他一下老会计,没口子地答应,最后还惋惜自己时运不济没有闺女,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等我把菜刀、案板、碗筷都买全了都上午10点多了,加工厂老板让他小舅子开出一辆大解放来。我因为早有准备,兜里揣着两板儿钱,结果一板儿都没用了——以后花钱咱就论板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