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混乱(214)
我也叹道:“八大天王要都跟你似的就没那么多事了。”
邓元觉道:“他们跟我不一样,他们可能死得比较惨,怨气重。而且他们手上都有梁山的人命官司,就算他们不找梁山的人报仇,梁山的人也会找上他们,只好索性再拼一把。”
我说:“那你能劝劝他们吗?我也说说那帮好汉们,咱们都到此为止,要不这仇还得结几辈子去?”
邓元觉摇摇头:“八大天王那可不是听人劝的主儿。再说我们八个之中我只和庞万春关系还不错,其他几个我都看不顺眼,他们看我也别扭。”
八大天王内部不合,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边开车边说:“对了宝哥,你是怎么死的?”然后马上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上辈子。”
邓元觉马上酝酿出一脸的丰富表情来。这种表情我很熟悉,正是我们邻居二哥酒足饭饱后趿拉着鞋叼着牙签准备神侃他当兵那会儿的事的时候才有的。通过这个细节我决定:以后只当他是现代那个宝金。
宝金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满不在乎地说:“花荣你知道吧?那小子箭快呀,我刚见他那手一动,箭已经进了面门了,等我再醒来……”
我悚然道:“你还醒过来了?”
宝金笑道:“我再醒来就五六岁了,又过两年就进了红旗小学。我们三年级那年从外地转过来个孩子,父母都是博士,那小子8岁就读过四大名著了,一到下课就给我们讲。我还就爱听这水浒,为了听他说书,我攒了好几天零花钱请他吃肉串儿……说起来,我还是梁山好汉们的狂热崇拜者,从小就好听这哥儿108个的故事。”
我失笑道:“想不到吧,最后绕回来你还是这哥儿108个的仇人。”
“哎……我也不怪他们。你想,咱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又过了35年了,小时候尿过床逃过学挨过打,到了岁数谈过恋爱然后上了班,前两年把二老送了终,经过这么多事这么多年,以前那点感觉早磨平了。35年呀,除了犹太人追杀老纳粹,什么仇恨磨不平?可梁山那些位不一样,他们来咱们这地方也就个把月吧?也就是说现在虽然是2007年,但他们还活在那个硝烟四起的年代,他们的兄弟个把月前才倒下,所以见了我想扑上来那很正常。”
我挑大拇指赞道:“就你是明白人——这么说你要跟鲁智深决战也就是那么一说,目的是拖住好汉们?”
没想到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宝金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在我的驾驶台上一拍,只听嘎巴一声,这下好了,我那放卡带的车载播放机以后只能放进去DVD了。宝金怒道:“你焉敢如此小瞧我和尚?”
我忙说:“邓国师息怒,小强知罪。”
宝金一怔,有点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啊兄弟,没控制住,一想到鲁智深我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埋怨道:“你这样谁受得了啊,以后变身之前说一声。”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我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路况一边用很别扭的姿势往外掏。宝金一把从我口袋里把电话拽出来,征求我的意见:“我能替你接吗?”
我纳闷道:“你还会接电话呢?”
宝金满头黑线地说:“我用电话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他擅做主张地接起来,哦了两声之后就挂了电话。我用目光询问他,宝金面无表情地说:
“你一个叫程丰收的朋友,现在在铁路派出所呢,叫你去保他。”
第五十九章 投案自首
“程丰收?”我一下想起来了(因为很多读者一下都忘了),红日武校的领队,虽然说跟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可交情不算浅,要不是他们主动退出比赛,我们育才未必就能那么顺利拿了冠军。
可是这个老实巴交的乡农怎么会进了局子的?
我问宝金:“他没说什么事?”
宝金很门清地说:“局子里打电话,怎么可能让你把话说清楚?”
我笑嘻嘻地问:“宝哥常进去坐坐?”
宝金羞赧地说:“上个星期还进去蹲了一会儿,幸好我们单位保卫科的人跟里头的人熟。现在不干了,再以后就得小心了。”
我说:“你以后干脆就跟我那儿当个武术教师吧,毕竟你还有几十年好活,我那儿现在可是算国家编制,三险给你交上,每个月也有几千块钱拿。”
宝金笑道:“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天。我跟老鲁那见了就得死磕,不管谁把谁弄了,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我纳闷地问:“你跟鲁智深真那么大的仇?”
宝金一挥手说:“你不懂,有的敌人比朋友还值得尊敬,我们这一战乃是宿命。”
我撇嘴道:“又是决战那一套,你们俩不打算在故宫房顶上打吧?”
宝金哈哈一笑,跟我聊起了足球……
我们边聊边往铁路派出所走。老程我是肯定得往出弄,别说我们欠人家那么大一个人情,就算是没打过什么交道,只要参加过武林大会的出了这种事我都得管。事实上好汉们在武林大会期间主人翁精神空前高涨,到逆时光酒吧喝酒的参赛队一律八折,还对外宣称:有困难,找小强。
铁路派出所我真没来过,三环以内各街道的派出所我还算熟悉……
一路问了几个人,都爱搭不理的。最后我把车停在一家小卖部门口,粗声大气地跟里面那个中年店主说:“老哥,我们是投案自首的,派出所怎么走?”
店主魂飞魄散,颤抖着说:“你……往前开……见了丁字路口往左,第一个路口再往右……”
宝金把大秃脑袋探出去叫道:“我们要找不见再回来问你啊。”
店主索性拿出一张本市地图来到我们跟前,用铅笔标出我们现在的位置,然后勾画作战地图一样把派出所的位置指给我们,还好心地告诉我们地图上是上北下南。最后店主跟我们说:“祝你们一次成功——地图和铅笔送你们了。”
我和宝金一离开就乐不可支起来,我们发现彼此是同一类人,拥有很高的智慧。
这一次很顺利地就到地方了。这铁路派出所有一个小院,还种着几棵槐树,我把车停在门口,宝金跟我说:“兄弟,我就不跟你进去了,我这样的进去以后再往出走容易招人问。”
我进了院,见就有一个屋里有人,就穿过那片树荫走了进去。一进门我就乐了,只见程丰收带着他的20几个同门和徒弟正在屋子左边蹲着呢。在他们对面不远蹲着另一帮人,看来是因为两拨人打群架进来的。屋子当中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青春痘还没下去的小民警,正在焦头烂额地应付一群办理日常手续的居民。
我见小民警也没工夫理我,就蹲在程丰收旁边问:“程领队,这是怎么了?”
这帮人虽然从小练武,不过这种地方大概还是第一次进,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程丰收苦着脸说:“怪我没忍住脾气,跟人动了手了。我们在这儿也没熟人,出了这种事只能麻烦你。”接着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原来红日的这帮乡农比武完了以后又在本地逗留了两天,四处看了看,买了点土特产,今天的火车回沧州,结果在候车室碰上几个掏包的。本来没掏上钱就算了,谁知道这几个掏包的倒不干了,恼羞成怒之下要“教训教训”程丰收他们……
说实话程丰收本人的确是没还手,就挡了几下。他那铁胳膊铁腿谁受得了啊?对方痞子头勃然大怒之下召集了附近所有的手下,于是双方发生群殴——即:红日武校的乡农们揍群痞子们的行为。
再后来这群人就被几个铁路警带到了当地派出所。程丰收他们要跑当然是不成问题,别说现在屋里就一个警察,我就不相信那几个铁路警能拦住他们。可乡农们一来是本分人,二来认为自己占理,所以老老实实地跟这儿蹲着。至于那帮痞子,不用说,肯定是在公安局备了份的,跑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