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局您真听呀,那我可直说喽。”伍辰光被梁局一夸,自信有点膨胀了,这么一说,梁局长自然是催促着,不料伍辰光故态重萌,刑警那老一套上来了,只是淡淡一句:
“很简单,快刀斩乱麻:抓!”
“抓!?你想过没有,万一证据不确凿有了反复,我们就被动了。”粱局长讶然说了句。
“粱局您是搞经济出身,没有在基层呆过,其实只要进来几天,证据就确凿了。”伍辰光眼光里闪着狡黠,听得粱局长微微皱眉,知道刑侦上猫腻太大,摆不到桌面上来,一念至此,干脆把话摆明了,指摘着说着:“不是我不想抓,可这其中牵涉到的关系太多,向上有市府其系省府的人在帮腔打掩护说情,下面又和咱们的人牵扯不清,我不得不考虑这些利害关系……说到这儿,我干脆把话给你挑明了吧,昨天晚上我和市委刘书记也就此事进行了探讨,刘书记倾向于把这颗毒瘤拔了,但是得选个合适的时候,不过在我看来,他这招是想给原市长班子使个绊子,这两帮子不和,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实在不想夹在他们中间难受。”
“那就跳出来就事说事,还是抓。”伍辰光有破除万难直向目的地进发的自信,铿锵一句,粱局长优柔寡断地思考的当会,伍辰光抓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劝了句:“放下一切都不谈,其实今天发生的事给了我点启发,现在哄传的截访事件,我们站在正义的一方;堵车堵路事件只要迅速疏导,应该酿不成什么大事,这个很好搪塞;我觉得关键是申平安,这个棋子不但自己兴风作浪,想整他的人也在不断兴风作浪,这个关键一去,一切就风平浪息了……我觉得现在恰恰是最佳的时候,这边先控制涉案的人,没有其他理由,就是截访事件协助调查。另一边我们准备新闻发布会,公开向社会宣布这件事情的经过,反正已经纸里包不住火了,干脆敞开来让大家围观,我就不相信,群众是痛恨欺负群众的保安,还是相信痛恨解救群众的公0安!?”
“这个……这个……这个听着很合理……不过……”梁局长被伍辰光几句说动了,考虑着这个建议的合理,如果真的公之于众,不但堵上了想来说情的路,估计没人到这个风口浪尖的找事。更重要的是,如果高姿态站出来,那针对警察的流言蜚语肯定立时就烟消云散了。
片刻没见回决心下来,伍辰光急得牙疼。就等着领导拍脑门决定一下,生怕有变,又是凑上来道:“梁局,您担心什么呀?不管这事解释的如何,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非法拘押群众的保安,就地方县市真有问题,还不是和稀泥?”
“稍等一下,我向刘书记请示一下,这事太大……”粱局长终于下决心了,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伍辰光知趣地回避到了门外,出了门就听到了梁局爽朗的笑声开始谈话了,哪有刚才那些郁闷。关上了门,踱步在走廊中,说实话,现在他倒有点郁闷了,以前觉得当刑警难,有些案子找不到嫌疑人能难得人几天几宿合不上眼。不过现在觉得那不算难,真正难的是,你明明知道嫌疑人是谁,还就是没办法动他。
不能动的原因和证据无关,和侦破无关,甚至于和警察无关,有关的是总有那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不管是短暂的还是长久的,总能够想方设法把自己置身于法律的监管之外。
“哎,臭小子,还是你见机得快,活得不舒服就溜了……”
踱步着的伍辰光突然回想起了让他念念不忘的简凡,想起了这个被自己、被秦高峰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刑警,其实他经历的那些困和苦自己也同样经历过,甚至于经历得更多,只不过自己是忍气吞声熬出来了,而简凡却不声不响地挂枪溜了,每每有事进行得艰难反复之后,伍辰光萌生退意时,总会对简凡那种拿不起就放下的生活态度有点羡慕。
这一次,在秘密排查平安安保涉案中,重案队拘押的地下赌场嫌疑人方有信已经和盘托出,因此牵涉到三分局局长候啸勇也认罪,特警支队也投入了部分警力彻查整个截访事件的来龙去脉,掌握了大量人证物证,要是普通人,恐怕早镣铐挂着进看守所了,可偏偏这个不是普通人的申平安,还就迟迟不能动。
“这下,能说动粱局吗?”
伍辰光思路又回到了原地,几个电话打来他都不予理会,挂念着粱局请示的结果,案子和和吃饭一样,要趁热来,否则越拖越凉,越难吃,即便吃下去也难消化。现在,他倒有点寄希望于老天开眼、刘书记开恩了,更希望市府里斗得不亦乐乎之后那位领导一拍脑门把这个祸害立斩于马下了……
吱哑,门开了,正思忖着的伍辰光一惊,迎了上来,梁局长眉眼几分舒展,看了看伍辰光吐了一个字:“抓!”
“是!”
伍辰光巨大的喜悦袭来,像个刚入队的小警一般立正,敬了个礼。不料粱局长轻轻放下了伍辰光的手,郑重地,正色地敬了一个警礼,同样郑重地说着:“应该敬礼的是我,我的顾虑太多了……还是老同志眼光远,和刘书记想到一块了,下午在市局办一个新闻发布会,时间你来定,发言你来准备,你说得对,我们是解救群众的公0安,我们有什么可顾虑的!?……特警支队交给你指挥,不管平安藏多深,不管群体 事件多严重,也像你说的,快刀斩乱麻,发布会以前,全部解决。”
“是!保证完成任务。”
伍辰光这一次信心十足,又回复了刑警当年的豪气,敬礼喊了句,霎时把心里积郁的不快扔过了一边。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102章 误打与误撞
整十时,五洲国际酒店32层观景台,不少好事的住客出门观望都聚集到了这里,从观景望远镜里偶尔看一看被堵的三个街区,边聊着边咂舌着边猜测着,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事还是免不了几分担忧。人群里,谁也没有注意一直靠在楼沿之前架着微型望远镜观测的简凡,从简怀钰处出来之后就直上观景台,一直枯站着看着,望着,直到看到七叉路口和柏杨街的车流开始松动之后这才暗暗地松一口气。
那是警察来了,开始疏导了,不过永远是堵得快疏得慢,就这个样子,就现在警察的效率,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疏导不开,到什么时候对于简凡来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整十时了,康馨的签约毫无悬念地流产了,而且这么大的事,恐怕他就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再把政商两界的人聚拢到一起,更何况就简凡看来,简怀钰如果再一次审时度势的话,那他对于和平安合作的初衷应该由此而有所变化。
不管将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简凡觉得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去做了,身边能动用的关系的人脉几乎全部用上了,有点孤注一掷地感觉,如果这样还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么接下来最好的结果也是老老实实搬出寇庄店另谋出路,更不敢考虑这事对自己带来的负面效应会有多大。
“怕个鸟!?大不了老子换个城市开店。再不行回乌龙当大师傅挣钱……”
简凡暗道了句,破罐子破摔心里自己安慰着自己,一时间捋不清这些事能够引起的负面效应能不能从根本上左右局势,不过他知道负面效应小不了,最起码把警力拉出来不少,最起码现在已经把平安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还有最最起码,截访那件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现在估计谁也不敢再包着了。
即便是再黑暗、再缺乏良知和正义的环境里,对于类似的公众事件也要有一个说法,那怕这个说法是谎言也罢。即便是现在有人想编造一个谎言,也不可能再把平安抛过一边,只要平安还牵涉在这些别人躲之唯恐不及的事里,那他就会渐渐被孤立,被群众孤立、被警方孤立,甚至于被他们身边合作者孤立,进而成为众矢之的,简凡还有一个更阴暗的心理在作祟,截访肯定是上访地的政0府和黑保安共同勾结,如果这件事真要处理,牵涉到的地方政0府自然永远是安然无恙,自然也需要找一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好像除了平安,还真找不出更合适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