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说得一干人都面面相觑了,观望简凡的眼光里带上了几分诧异之色,又一次显现出了简凡的不凡之处,敢情这神探的神字不仅仅是神秘,还有另一层含义:偶而会发神经。
看现在,眦眉瞪眼,义愤填膺,大有怒发冲冠之势,刁主任觉得这小子还是蛮可爱的,眉眼笑着问着:“简凡你想过没有,这俩个人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概念,吴镝和申平安的背景究竟有多少我们还看不透,抓这俩个人是牵一发动全身,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抓捕,很容易让我们陷入被动,更何况现在这个项目涉及到了归国华侨的事,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四号五号这两天你拿下的刘超胜和景睿渊,这已经让我们向前迈了一大步了,不过就即便是这俩人开口,也是建立在知道自己涉案罪责不重的前提条件下的,假如就你所说这的人是策划人,你抓回来,他们会交待他们策划谋杀了!?”
当然不会,不过刁主任这投鼠忌器有点打退堂鼓的话让简凡瞬间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叫嚣着:“嘿哟……总不能老是刑不上大夫,罪只罚庶人吧?那么多技侦手段,那么多预审手段,搁那儿就是摆设?就只敢对付小贼小恶?就不敢动这些大奸大恶?案情都已经明了到这个份上了,不采取措施怎么着,等着他们投案自首!?”
略带质问的语气听得刁主任霎时一语结,几个人又是面面相觑着,似乎想不通聪明伶俐的简凡怎么会搞不清楚其中的轻重,比刚参警的毛头小伙那劲道还冲几分。这句话问得很好,说到了众人心里去了,不过同样问得很白痴,要能采取措施,要是个普通人,恐怕早被特警提溜回队里上手段审问了,可偏偏就不是个普通人,不但不是普通人,而且还涉及到了市府的领导,这方方面面的关系恐怕连刁主任也没有下决定的资格,那轮得到简凡这个局外人不知深浅的乱叫嚣!?
众人的眼光一诧异,简凡也霎时省得不对了,自己太投入了,也太拿自己个不当外人了,而坐在这里,还就自己一个人是外人,人家警察的事警察都没定论,哪轮得到自己说话!?一省得如此,悻然一拍额头好歹自嘲着:“SORRY,有点失态了啊,我就案说案而已……我理解大家的顾虑,可是我永远接受不了大家不作为的方式,好,我同意,结案,今天就结案……对了,我说话不管用啊,我同意不同意都能结案。”
又是几句明显带着赌气的话,这么一说让刁主任更难为了,弱弱地看着秦高峰,秦高峰笑着圆上场了,插了句:“大家别见怪,这位编外人士虽然在侦破上独树一帜,可在政治上很不成熟啊,当年就是一气之下脱了警服就溜了,今天没有拂袖而去,已经很有进步了。”
一句玩笑,说得几位又是呵呵笑了,唯有简凡没笑,悻悻然地撇撇嘴,剜了秦高峰一眼,看来以前瞧他不顺眼,是正确的,这么多年了,还是顺不了眼。
数日的连续奋战,在这群男人间多少已经建立了一种信任和默契,对于这位屡屡揭破秘辛的简凡,不管是当领导的刁主任还是当兵的杨锋和老孟,多少对这个前同行的行径有点叹为观止,即便是偶而的意见不和,也丝毫不影响对于这人的客气,毕竟案子走到今天,很多关键的节点就是从他这里转折的。
这个小小的牢骚,并没有影响到大家对他的看法。
刁主任看了看杨锋,半晌无语的杨锋又开口了,开口就提了个尖锐的问题:“简凡你想过没有,楚秀女要活蹦乱跳什么都好说,可现在昏迷不醒,事情就难办了,这事捂不了几天,迟早要通知家属,一通知家属,那股权分配的事,还和咱们有关吗?就李婉如和楚喜峰不管谁,或者俩人合伙当家给她卖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凡被这话听得一噎,憋住了,景律师和刘超胜这一层次一摸透,再向下又将是一个很大转折,要真说起来,这个时候抓捕的时机还真不成熟,难道就凭景睿渊摆活出来的复杂社会关系给人家定罪?不过恰恰是这种缓慢的进度让简凡担心,如果反劫中心投鼠忌器,别说不敢有所作为,即便是动作稍缓缓,杨锋所说的迟早也会发生,地皮到了富士捷公司的手里,那一切都为时晚矣。
一噎住了,杨锋话锋一转又假设着给简凡出难题道:“而且就现在楚秀女醒过来,我觉得这事情都很难办,她顶多认得出几个作案人和周官虎,可这些人死的死、抓得抓,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了,真正的内情恐怕连她也不知道……你说的没错,严格地说10.30绑架案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可以结案了,就这个绑架案来说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今天上午六组在长运货车公司找到了接应子弹头轿车的大厢货,司机能指认出周官虎来……现在我们所有的实体证据仅限于绑架案本身,再向外延伸的话,那就只剩下刘超胜和景睿渊的供词了,但仅凭口供,别说定罪了,就刑事拘留以后批捕的难度都很大……我现在迷茫的是,我们下一步究竟怎么办?”
难!很难!非常难!
杨锋说得很中肯,是警察那种按部就班的中肯。简凡两眼无助地看过这些警服鲜明的警察,又一次品尝到了曾经品尝过的那种茫然无助的难受感觉,就像当年办晋原分局失窃案一样,每走一步,都如同在泥沼里前行,需要费尽力把脚从泥里狠狠的拔出来,这边拔出来,这边就陷进去,那种难过感觉,甚至于比老娘们生娃娃难产还要难受几分,而且这结果大多数时候只有一种结果:胎死腹中。
“呵呵……”
突然间有人轻笑了,打破了此时的沉闷气氛,是秦高峰,正和简凡对视着,估计是看到了简凡难受的表情想起了以前,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着的时候像给简凡打气一样说着:“简凡,你现在怎么哭丧个脸呀?目前已经充分证明了你当时的判断,这是一个分层的作案方式……还记得吗?”
简凡没吭声,那表情的意思是,有个屁用。其他人也没吭声,那表情类似于简凡的作态,不过秦高峰倒是饶有兴趣地说着:“……案发第二天你就猜到这不是一个绑架案,而且这个分层的案件,幕后、策划人、作案人,一级一级层次很分明,孔宾强等五人实施作案、周官虎接应并负责拘押人质,孔宾强和周官虎只要死上一个人,这中间就出现断层了,事实也证明这个推测是正确的,案发后周官虎提着假钞去孔宾强租住的地方,俩人的火拼说明了这一点……其实不火拼,我想他们也要通过其他途径灭口……看似简单的案子费了我们上千警力,啧,厉害,很不简单,其实想想啊,这一层一层的障眼法都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一块地皮从中获利,你这办法也很正确,阻止他们达成目的……你这个思路从头到尾,完全正确……”
“得得……秦队,您直接说潜台词。”简凡几分不屑地扬着头说着,对于秦高峰的褒奖似乎不为所动,老孟诧异地接了句:“潜台词?什么潜台词?”
“秦队一般不会表扬人,他一表扬,后面肯定没好话。”简凡自嘲道,众人看着这一对都善意地笑着,果不其然,秦高峰不置可否地笑着,指摘上了:“好,那我直接说了,你眼中只有案子,所以你心里只能就案看案,没有考虑到其中的变数,也没有考虑到这个案子背景会牵扯多广,所以,你被难住了,对吧?”
“秦队,我是一大师傅,将来就成名成家也是美食家,您还指望我成政治家不成?再说这些当官的个顶个精似鬼,和他们打交道可比和嫌疑人打交道难多了,我就不是那个层次上的人,你让我怎么考虑变数?”简凡懊恼万分地说着,引得众人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