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简凡稍一迟疑,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沉吟了片刻说着:“应该没有了,我一直认为他们目标不在赎金,而且他们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这事肯定被警察盯上了,所以我觉得……他们不会露面,最起码这个孔宾强不会露面。”
“那就是说,没人要赎金来了?”王坚眨着眼一副求教的眼神。
“嗯,没有,已经超过期限一小时了,应该没有。”简凡肯定了句。
郭元和肖成钢还没什么反应,王坚却是霎时嘿嘿哈哈眉眼挤到了一块笑着,简凡不解地问:“你又笑什么?”
“嘿嘿哈哈……偶像哥你这次话漏了啊。”王坚笑了半晌才露底了:“二十分钟前我给刁主任汇报时候,绑匪就来电话了,现在赎金交接已经开始了。”
“啊?怎么不早说?”简凡一下子愣了,耷拉着嘴唇。王坚也很为难地一摊手:“你一直在说,我哪有功夫插嘴。”
“牛逼吹破了吧?不拽了吧?”肖成钢翻着白眼,看上笑话了。要是那帮反劫特警全副武装出动的话,可就没重案队什么事了,要说找线索找嫌疑人重案队勉强能排前头,不过要说对付这种突发事件,劫持事件的抓捕,重案队的可就难望其项背了。一省到此处,郭元拍拍屁股上的灰土站起身来叹了句:“只要有人敢来接赎金,不是生擒就是击毙,咱们费这劲干嘛?”
“就是嘛,你都逑不是警察,费个什么劲,我睡会去。”肖成钢一骨碌站起身来,不但自己走了,而且拉着王坚往车的方向走,王坚摆了简凡一道,颇有点得意地挖苦着:“偶像哥,咱们还是回去等外勤的消息吧啊,只要敢来取赎金的嫌疑人,还真像那位大哥说的,不是生擒就是击毙。”
简凡边收拾着几块没拼完整的地图,边伸手招着喊着:“嗨、嗨、兄弟们,别走呀,我有办法让剩余的嫌疑人现身,你们信不?”
三个人都回到了车上,没人搭理简凡的忽悠,以实际行动说了俩字:不信。
二十分钟前,叮…铃…铃电话声起,扮成钟点工的女警一示警,同行的接驳着追踪,数秒之后,女警示意李婉如可以接了,一脸忧色、两眼失神的李婉如,有点机械地拿起了听筒。
“喂。”
“时间到了,钱准备好了吗?”
李婉如惊得单手一捂听筒,平复了粗重的呼吸,那女警打着手势示意着继续来,半晌缓过神来,李婉如才按警察交的办法颢危危说着:“好了,不过没有这么多现金,取千万以上金额需要预约银行,现在现金有八百万,剩下的在账上,你们要全拿现金,还得等一天。”
这一个缓兵兼藏暗招的小伎俩,对付绑匪,你不痛痛快快拿钱,这不对;但你太痛快拿钱了,也不对。总得制造点磕磕绊绊,哪怕是再争取一天的时间也好。或许会悖然大怒、或许会退而求其次减少金额、这个情况反劫专家的考虑过几种。
又是一个意外,不料电话的声音却是无所谓的态度:“好,够就行,多了我也带不走……现在听清楚,取二百万现金装一手提箱,出门,拦辆出租车到汾河公园门口,我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该怎么做……”
“喂…喂,我要听到我女儿的声音……”李婉如按着警察教的提着要求。
“你会听到的,不过得把首付款先给了我们……”
电话、戛然而止,声音没有什么感情,听到耳朵里声音很怪异。捧着笔记本电脑在搜索的技侦员摇摇头:“ETS无线车载电话,无法追踪,数量很少,我们根本没有建追踪点。”
现场的指挥拨着电话征询支队的意见,这一点有点出乎意料了,没听说过要赎金还要首付的,不过恰恰是因为要首付,搞得现场这里就有点投鼠忌器了,万一人家只是来试探一下,这钱你可是付也不付?
没有迟疑,电话里传来了支队的命令:“把技侦上准备的钱给他。”
…………
…………
二十分钟后,在支队的监控传输里能看到星月小区的图像,秦高峰和刁主任坐在了技侦大厅的指挥位置,几个交通枢纽区的监控画面联线传输,以往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看外勤特警们的身手了。
一身黑衣、提着红色手提箱的李婉如从星月别墅的住宅里出得门来,现场和支队的通话联线着,监控的画面转换着,同步指挥着各处的反劫特警,能看到出了别墅区不远李婉如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向着汾河公园的方向驶去。
不用说,出租车里已经换上自己人,秦高峰想问句什么话,恰恰听到了刁主任接到了重案队在民爆公司现场的发现汇报,就听得刁主任擎着对讲指挥着:“注意、各单位注意,最新情报显示,嫌犯有可能持有武器。”
这一下原本紧张气氛又增加了几分,侧目一瞧秦高峰在蹙眉思考着,刁主任下意识地摸着烟盒给秦队递了支,点着火,到了最紧张的时候,刁主任反而不紧张了,淡淡地说着:“还早呢,变换交易位置我见过最多的换过七次,整整绕了一上午。”
秦高峰笑而不答了,问着其他事:“民爆仓库有发现?”
“哼,你们那几位小伙还真可以,发现了弹壳和弹头,怀疑是嫌疑人试射留下的。”刁主任赞了句。
“噢,看来是有两把刷子。刁主任,现在怎么办?人家是要首付,首付完了,你抓也不敢抓、放又不能放,还是让咱们难受不是?”秦高峰问着案情,这一点倒是大家始料未及的,拿两千万现金有点难度,不过两百万就不难了,一只手就提走了。
“他们想试试咱们,咱们也试试他们,第一批赎金给了,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不管他们是想捞点就溜,还是想坐地起价,只要他敢出来,我就不怕他跑……”刁主任胸有成竹地小声说着,又压低了几个分贝解释着:“放心,跑不了。”
秦高峰笑了笑,知道现在追踪手段已经花样翻新的厉害,像反劫这种部门的技术手段恐怕要更有高明和过人之处。监控的画面转换着,跟踪的车上的外勤在汇报着,不出所料地到了汾河公园门口,绑匪的电话指示交赎金的李婉如把手机扔进垃圾箱里,而垃圾箱里早已有一部分装在信封里的手机等着联系。这一点反劫中心早已经考虑到了,手机追踪的失效并不影响,在李婉如的身上、耳廓里都装着监 听器,电话扣到耳朵上,来去话传回来清清楚楚……从汾河公园绕到了,重机医院……又从重机医院玩了个花样,绑匪指示从停车场里选了一辆已经预备好的面包车,车钥匙就在车轮下放着,指示李婉如驾车往铝厂方向行驶……对于反劫部门而言,这是在消除手机、车辆的追踪,对此当然也有应对措施,大街土行驶的车水马龙里,偶而更迭着替换着跟踪在后特警紧紧咬着……更换了数个位置,直到两个小时后,李婉如的车停到铁路高架桥上,再次通话的时候,远远驶来一辆载煤敞篷列车,电话里最后交赎金的指令到了:
“把箱子扔到火车上,车斗里,快点……”
李婉如望着脚下驶来的隆隆列车,隆隆开过脚底,稍稍迟疑一松手,箱子稳稳地落到了敞篷列车厢里的煤堆上。敌百米外已经架好狙击的特警霎时眼睛从瞄准里移开来,人懵了,卷着烟尘的运煤列车从高架桥下隆隆而过,一片烟尘的黑色,哪里能看到嫌疑人的影子……
支队技侦大厅里,现场汇报和模糊的图像发回来,一下子在场人也懵了,这种交纳赎金的办法,倒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眼睛齐刷刷投向下命令的刁主任,要是脱出外勤的控制范围,那就麻烦了。而此时的刁主任也是愣着眼一下子没有从这份惊讶中清醒过来似的,半晌才恍然大悟地指挥着:“各外勤向北沿大运线行进,保持均速,等待命令,嫌疑人藏在列车上,肯定要中途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