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这个没问题。”简凡道。
“假设这个人为X,我们第一个判断是,这个人应该是一个控制欲相当强的人。”景文秀说了句。
“控制?还欲?……张杰,是不是制服控的意思?”肖成钢咬着耳朵。
“你问她?”张杰没理会,指指景文秀。
这倒不敢问,肖成钢回头又想问郭元,郭元脸侧过一边了。别说肖成钢了,就简凡都不能理解这种心理范畴的东西,笔记着狐疑地问了句:“能解释一下么?”
正合大家的意思,景文秀这时倒被小小满足了一下,看着这一干外勤求知的眼光,笑着解释道:“广义上讲,犯罪源于一种心理快感的释放,这种快感就可以称之为控制欲,比如,一个嫌疑人,对于财富、权力、美色的攫取,都能满足他这种心理快感……外在的表现为:不轻易放弃既定的目标、为达到目标不择手段,一般情况下,恶性的犯罪嫌疑人,都有这种心理倾向。”
“嗯……同意。”简凡记得一段话,淡淡说了句。
“第二,应该是个受教育层次较高的人。”景文秀判断道。
简凡眼皮一抬,思索着,看了看胡丽君,胡丽君嗫嚅着有点怀疑道:“这个……不太好说,有些惯犯的反侦破手段越来越高明,都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这个和受教育的层次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不不不……”简凡意外地否定了胡丽君的话,补充道:“我赞同省厅的意见,如果是个低层次的惯犯所为,他肯定停不下来,也就是说,这么长的时候,应该早露出马脚来了,恰恰因为这个掩饰的很好,正好能说明这个犯案的目标性和目的性很强,一击得手便销声匿迹,这种控制力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我觉得不但教育层次应该高,自我控制能力也应该很强,说不定对法律法规的研究程度,要超过我们。”
齐援民、李威、王为民、肖明宇、杨公威一干人的面相扫过眼前,简凡狐疑的眼神里,倒觉得这几个人的控制力,都符合这个描述。
“同意。”景文秀倒和简凡默契上了,笑着说道:“第三个我想你们也判断得出来,这个人应该精通古董这个行业,甚至于就是这个行当里的人。”
这句没有疑问,都同意,张英兰鼓励地看了一眼,景文秀继续侃侃说着:“第四点,我和张处都同意,这个人有性格分裂症的倾向。”
“嗯!?”肖成钢乍听此言,重重嗯了一声,张杰也不理解了,性格分裂不是精神病了吗?
胡丽君和郭元倒没发瘾症,只是也没太懂这一点,看了看简凡,简凡也是两眼一抹黑,不过看样倒对这个女人所说很重视。
“性格分裂倾向就是我们所指的双重、多重人格并发症……这么比喻吧,作为我们普通人的想法,我现在要是告诉大家,我要去公0安偷东西,而且要打伤警察然后大摇大摆走出来,估计都会认为我是白痴;这个X呢,就是这种白痴,可是事实是,这个白痴做到了,比天才做得还要好。不管他是天才还是白痴,反正他不是正常人。正常人不会这样,更不会这样干,同意吗?”景文秀解释道。
“同意。说得很好……”伍辰光听得也来兴趣了,伸着脖子说道。要这帮言辞犀利的警察新人类比,自己倒真有点落伍了。
“基于这一点,我们把这个X的人格特征向纵深推进了一点,现在我可以这样判断:这个X在未成年的时候,出现过变故导致性格发育的残缺,这个残缺可能是父母离婚、亲人死亡、还有可能是家庭虐待等等之类;甚至于我还可以大胆猜测,此X可能在穷困潦倒中生活过,这一点可以解释为什么对于财富控制欲的格外强烈,甚至于不惜偷到分局……人格分裂的特征外在表现为,有特殊的僻好、外表沉稳而内心狂躁或者相反,外表狂躁而内心却沉稳,对于事物的判断极其准确,而行事却恰恰出乎常人预料,外表看到一面和他隐藏着的另一面截然不同……很像那种赌徒心态,比如博彩、炒股、炒期货,很多人一到了发急时候就孤注一掷,与他平时的表现判若俩人……猛虎和蔷薇完全可以出现在同一双眼睛里,其实对于双重人格,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比如有的人很懦弱,但到了关键的时候奋不顾身;比如有的人道貌岸然,但暗地里却干着卑鄙勾当;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在性格表现的尤为突出……”
景文秀侃侃解释着,不经意的还似笑非笑地看简凡一眼,好像是拿简凡做个比喻而已。听得简凡冷汗汗涔涔,心里暗道着:妈的,难道我真的性格分裂了!?
“综合上以上的分析,我也想说一句我个人意见,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说了半天,景文秀又回了起点,笑着看着一干人听愣了、听傻了的人。特别是看着简凡一双白痴大眼瞪着,格外有趣。
“继续说……有点大开眼界了啊,是不是小邬。”伍辰光恭维了句,邬主任赶紧地点头称是。
却不料景文秀笑着关了掌上电脑,泼了盆凉水:“我的个人意见是,这个案子的侦破没有价值。”
“什么?”简凡真被惊了一惊,诧异上了,瞪着说道。
“全省命案侦破率平均最高的年份只有92%;最低的地市只有60%;抢劫、盗窃一类的案件,最佳的侦破时限是两个月。有70%以上的此类案件是在这个期限里侦破的,拖的时间越长,侦破可能性越小,而这个案子多长时间了?十四年零五个月,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大家想过没有?……从社会和谐和稳定的角度来观察此案,理论是我们治安的责任不是消除犯罪,而是把犯罪控制到一定的水平,这就是对社会、对市民、对我们这职业的负责;而现在,要把有限的警力和警务资料投入到这件毫无意义的案子当中,我认为是一个警察失职。”景文秀说着,看了看张处,这个突如其来的话倒并没有同张处商议过,此时不由地说出来,再看张处的时候,张处叹着气,摇着头,话虽难听,可说得也是事实。
有人不高兴了,有很多人不高兴了,伍辰光瞪着眼阴着脸,没有发作;肖成钢、郭元一干人,都略略不悦地看着景文秀,看来这个大嘴MM不但嘴大,话也不小。
“同意。”简凡啪声合上了笔记本,一抬眼看看这个骄傲的小母鸡正仰着脑袋,话锋一转:“不过我同意你列出的数据和对X性格的判断,对此我受益菲浅,不过我不能同意你根据分析得出结果,这案件怎么能叫毫无意义呢?”
“这个案子悬了十四年,一直就是被动侦破的阶段,和很多悬案、和很多潜逃的嫌疑人一样,我所说的无意义是指主动侦破、大张旗鼓地侦破没有多大意义,失窃的文物已经漂洋过海了,三年前就已经售出了,可以说根本没有追回来的可能,这有意义吗?十四年,人口的自然消亡有多少,谁能保证X还尚在人世?谁能保证他还尚在国内不在国外?如果查到了最后还是望洋兴叹,又有什么意义?”景文秀针对锋相对了一句。
这一句,倒说得支队长也抓脑袋了,严格地说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就像每次严打派下来的任务一样,抓某某潜逃嫌疑人、侦破某个案件,但永远都有漏网的鱼、永远都没有污垢荡涤一清的时刻,不管是治安还是刑事都明轻重缓急,就自己对这个案子的处理,怕也有这种心思。
“同意……不过我们还是要查下去,我相信,不管伍支队长还是张阿姨,都希望我们查下去。”
简凡想了想说道:“曾国伟是个警察,是我们前辈,你们知道他留下的孤女成了什么样子?可以告诉大家,就像你说的,人格分裂症倾向,变得越来越脾气暴躁、性格偏执,还爱打人,是什么原因形成了这个结果,很简单,因为父母双亡家庭残缺,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儿奔波上访了十四年,就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