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麽要害月如,但是你既然害了一个,那麽再多害一个也没有什麽区别了。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她一边拿湿布擦我沾满胭脂的爪子和皮毛,一边说:“嗳,一直忘了说,可能你也误会了。给那个漂亮小姑娘下毒的不是我,是秦贵妃。那小姑娘有深厚的江湖背景,又是那个刘本勤尚书的姨甥女儿,清流和江湖……嘿嘿,瞎子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木先和他们要是成了姻亲之好,对秦贵妃,对秦贵妃的那个整天做皇帝梦的儿子可都没好处。我麽,只不过是想顺水推一把舟……他们越乱,我越开心……”
我继续本著怀疑一切的态度,瞪著眼瞧她。
拿人家的麻烦来开心,还时不时的吹下风,架个火儿。
这个女人是个典型的小人。
啊,她不是人,我又忘了。
她是个典型的狐狸精性格。
“再说,就算是我吧,又怎麽著了,啊?”她扯住我尾巴,一下子把我倒提起来。屁股上一紧,忽然天地倒个儿,头朝著下。我四肢乱划,却上碰不著天,下挨不著地。
她使劲儿的擦我的尾巴:“啧啧啧,我上好的玫瑰胭脂啊,三年才制一两,被你个小混蛋……”
你不是妖怪吗?嘿,做个胭脂还不容易。
依然被揪著尾巴,我却开心起来,眼睛笑得都眯起来了。
“小混蛋,还笑。”她在我屁股上拍了两下:“欠揍!”
说是欠揍,但实际上她也没舍得使劲儿,就不疼不痒的拍了那麽两下,就算完了。
“好啦,现在打已经晚了。”她把我放下,我马上用尾巴把屁股盖起来。
呜,居然被打屁股……太丢人了。
只有在小时候被师打过啊,现在居然……又被个女人打。
“小孩子嘛,小时候打还能吓住,你都大了,再打也没什麽用。”她吹了吹手,上面轻飘飘落下几根毛……
我的毛!
她把我的毛都扯掉了!
闹了半天我们都有点儿累了,於是一个继续抱著一个继续被抱,大轿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跑,跑啊跑啊跑啊跑……
实在困的时候,这个睡觉的姿态也就不穷讲究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轿车停下来,我们在一处渡口。
这里我,有些眼熟。
“我们换船,坐船快,还稳。”她说:“正好方便你养伤。”
船也不是一般的船,是三层的楼船。
嘿,这个女人真有本事啊,记得有人喊她……有人喊她娘娘。
那,她也是皇帝的老婆?是大老婆还是小老婆?
晚饭吃的很饱,又换了一次药,我这生活简直是养尊处优起来了。
狐狸老妈哄了我一会儿,自己拆开头发,去了簪环,换衣裳睡觉。
我做了个梦。
梦见了晋元,她穿著一身大红,胸前挂著个大红球,帽簪红花跨著白马,喜气洋洋的,看起来正要娶亲。
我跟在他的身後,人很多,逍遥啊,灵儿啊,连姜明和木先也在,大家都很开心。
可是,好象没一个人看到我的存在。
我跟著晋元,看著他迎进一个穿红衣蒙绣帕的女子,拜天地,鸣礼炮,真是好热闹。
盖头一揭,下面原来是月如。
这人时候我醒了过来。
手动动,脚动动,屁股再动动。
叹口气。
我还是只小狐狸。
月光从窗缝照进来,在地下洒了一溜银线。
我睡在枕头上,狐狸妈妈就枕在我旁边,青丝有著浅浅的香味。
这个……这个女人,是我的,我的妈妈?
呃,怎麽说呢?
虽然,一直表现的很抗拒她,但是……
其实我知道我心里还是渴望有个妈妈的,就算她不是人吧,神经兮兮神秘莫测外加难以捉摸的脾气……
就算这麽著,也还是觉得她对我是真心的。
尾巴弯过来,轻轻的在她头发上蹭啊蹭。
她长的真好看,狐狸精嘛,漂亮是一定的。
她是皇帝的老婆?
那,我……
我皱皱眉头。
有个重要问题。
她要是我妈的话,那我爹是谁?
难道我也是皇帝的儿子?
她这些天说了好多话,可是,对这件应该要说的事情,却一个字也没提过。
第二天河上起了大风,岸上的柳树狂摆,枝条都是横著飞的。河水哗啦啦的泛著白色浪花,所有的船都停在渡口不能前行。
我们也是一样。这楼船漂亮是漂亮,稳当是稳当,但是更吃不住风,所以早早的下锚下帆,在渡口过夜。
这个镇子不大不小,渡口上有些高高矮矮的房子,鳞次栉比。这种天气也还有出摊子做生意的小贩,卖!粑的,卖鱼的,卖菜的,还有挑著挑子走来走去,不知道是做什麼营生的人。
狐狸精抱著我下船,一边的侍女们小心翼翼的端著漆盒,捧著衣裳包袱,拿著没有点著的灯笼。
我不安的动了两下,狐狸妈拍拍我的头:“别闹。今天不能住船上,我们去住客栈。”
切,你不是妖怪吗?刮点小风有啥可怕。
忽然喀喇一声响,大家一齐转头去看,一艘蓬船的桅杆被风吹得从中断了下来,把船蓬都砸了个大窟窿。
“晚上可能会有大雨。”狐狸妈摸摸我的毛:“这种天气可不能赶路,太受罪了。乖宝贝,晚上给你再换一次药,你就能下地自己跑了……”
真的?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我的舌头什麼时候能长出来啊?现在吃什麼东西都没有滋味,怪怪的。
这个女人还是挺有本事的,最起码说话很准。
吃过晚饭没多会儿,就真的下起雨来了。
狐狸妈把我抱在怀裏头,轻声的唱歌儿,我抓抓她手,她顿了一下,低头拍拍我,然後接著唱她的。
我於是使了点劲儿,再抓抓她。
她停下来,把我的两只前爪拎高:“你折腾什麼呢?”
我呲呲牙。
这几天我们还是培养出了默契的,她马上恍然:“哦,你说那个姓林的小姑娘?放心吧,船上留了人看守,没事儿的。”
哦。
我於是再趴下来,一边享受美女按摩一边听唱曲。
好歹我罪受了一筐了,现在既然有福享,那是不享白不享的,当然要好好的先享受了再说。
听著她柔声唱歌,我心裏又冒出那个疑问来。
到底……我爹是哪个?
是什麼山的大王,还是某某洞的妖精?
可是狐狸妈一点儿要讨论这话题的意思都没有。
外面风大雨又大,可是我却觉得又踏实又暖和。
唔,还香喷喷的,枕著美人的头发,靠著美人的香肩……
我迷迷糊糊的想,不知道姜师兄他们,走到哪儿了?上山了吗?进塔了吗?
灵儿已经救出来了吧?
呃……灵儿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小李子有没有那个本事在期限内弄到其他三颗灵珠?
第二天雨还在下,不过风倒是小了不少。我们上了船,继续上路。
我腿脚上绑的带子,狐狸妈都给我解掉了。我活动一下筋骨,伸个懒腰,又踢脚又蹬地,著实精神了一把。
“好了,伤刚好,别乱动。”她不顾我摇头晃尾巴一直抗议,还是把我一把端起来,牢牢抱好:“还是妈抱著你保险。是了,你一直都在学凡人的功夫啊?切,那种无益的功夫不学也罢,妈教你我们狐族的心法,练气修道……”
我好奇的偏头看她。
“来,先学口诀,我念,你要牢牢记住。”
我兴致缺缺的转过头。
真当我是狐狸啊?
我明明,明明就是个人嘛!
我把尾巴贴地一甩,头扭到一边去。
她把我的头转过来。
我再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