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戏梦(出书版)+番外(57)
衣裳落在他的脚下,丹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炎羽丝衣的身体,和生生不同。他的皮肤像是会发光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
当然静静还是不懂什么叫诱惑的,他只是觉得突然嘴巴里多了好多口水。对这一反应,他最最坦白直接的表现就是,凑上嘴去,在丹丹的腿上蹭了蹭,试着想用自己的小牙去咬一咬尝一尝。
「笨蛋,你晚上没吃饱么?」丹丹把他揪起抱住,然后往前踏了一步,整个人一下跌进了池水里,溅起大片的水花,生生抬手挡住脸,皱起眉头,但是也笑了。
水静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和丹丹的关系……可以说是很亲近的。因为那时候,偌大帝宫只有他们两个孩子。
这样说不准确,但是作为天帝之子,身分尊贵无伦,他们两个只有彼此可以作伴,有事两个人一起面对,学东西一起学,一开始宫室没有整理出来,他们也在一间寝殿里住,那时候,他们什么话都会说。
丹丹化形比生生晚一些,性子更加直率,有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鲁莽,两个人倒是很互补。
后来又添了小静静。
生生像是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
一个和他气息相同,更加软糯可爱的婴儿,令生生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后来他们各有各的住处,甚至从这一处走到那一处,要穿过帝宫那很大的花园,从这一处走到那一处去……
丹丹想着心事,身体浸在温泉水中,也不觉得特别不适,一天劳顿之后泡一泡热水,的确叫人松弛舒畅,小静静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身体浮在水面上,两只脚打着水花,笑得咯咯声,声音又脆又嫩。
这个小宝贝,是真的很可爱。
丹丹可以感觉着,从他出世之后,家中几个大人的关系,似乎比从前更好了一些。
以前也不是不好,只是相处起来……未免有些太过于客气,有时候还有些生分,那个词,叫做相敬如宾的,说的应该就是他们这种情况吧。
但是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每个人都是爱他的,没有任何苦恼忧虑。
他过得那样快活,让看到的他笑容和眼神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快乐起来了。
生生忽然转过头向后看,杨行云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咦,你来了?」飞天问:「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山庄里那些鸟儿们么?」
「那还用得了多久?已经看完了。」
杨行云站在池边,一阵风吹过来,纱帘轻轻摆动。行云身上那件纱衣袍带飘飘,看起来……就像是水中仙,画中人。
「水好像挺好。」他把外袍松松的卸下,和刚才丹丹一样的姿态,但是,却有着丹丹这年纪绝不可能拥有的风情,若论魅惑,更是比刚才那一幕更强了许多倍。
他将里面丝袍的下摆拎起,一只脚缓缓踏进池里。
那只脚形状很美,踩到被水漫浸的玉石台阶上,水轻轻漫上他的脚背,这情景如画,人美如玉,教飞天看得眼睛发直。
可惜这好好的一幅画似的情景,却教小静静飞身一扑给破坏得干干净净了。
「云爹爹!」
行云张手接住这小胖子,笑笑说:「哎呀,这是哪里来的一条小鱼呀,不去跳龙门跑来跑我身上了。来来,让人拿去炖一炖,晚上当夜宵下酒吃。」
静静咯咯笑:「不能炖,不能吃,吃了静静就没有了。」
「哎,不要紧的。你没看人将一粒种子种下地,回来可以收一捧粮食么?等下呀,我们留下你的小脚丫不吃,埋在地下,浇浇水水捉捉虫,还会再长出一个小静静来的。」
「啊?」
心里觉得云爹爹这说法是不对的,但是,小静静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是睁着眼睛张着小嘴说不上来话,样子真是又呆又稚嫩。行云放声长笑,把他抛起来又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一会儿水,静静靠着飞天的胸口就睡着了。
「我抱他去睡吧。」生生说:「您喜欢的话,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
他将静静接了过去,转头说:「对了,我刚才看到这里的总管给我们安排了一间亭子间,咱们晚上挤一挤,说说话看看星星吧。」
丹丹愣了下,答应了一声,两个人就上去穿衣,抱着那个睡着的小家伙走了。
「喂,你睡着了? 」行云靠在飞天的身边,转头认真的看着他。
飞天的睫毛很长很浓,他在水中,就像是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一样。看起来整个人悬在水面上,不用做什么动作也不会沉下去。
「没有……不过,也快了。」飞天的声音懒洋洋的:「这水真舒服……」
他的话被消了音。
嗯,应该说,这水是很舒服……很软,很热,很细滑……
但是,行云的吻,更舒服。
更软,更热,更细滑……
身体觉得越来越热,飞天向后仰了一下头,微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的。」
「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飞天轻轻按住他的手:「不要在这里……」
「有什么关系,又不会有人来……」行云的手根本不理他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阻拦,继续向下移动。
但是这时候,他们一起听到了脚步声。
刚才还说没人来……
飞天看行云的目光里很明白的写着这一句话。
那人轻裘缓带,步伐让人想起……流动的水,被风吹卷而移动的云彩。
是辉月。
其实如果他愿意,是一点脚步声也不会有的。
但是池子里的两个人都听到了,显然是他刻意而为之。
「咦,你也来了?」行云一只手还扣在飞天腰上没有松开。
辉月唔了一声:「不早了,你们也别玩得太晚。」
行云笑着说:「难得高兴嘛,偶尔纵情一次也不要紧。」他抬起下巴问:「你要不要下来一起?」飞天觉得不妙,有点想撤开身,但是行云的手,很快的掐了他一把,虽然不是很疼,但是也成功制止了飞天的蠢蠢欲动。
行云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找点事情出来让大家都不会有无聊感,心情不好的时候,行事更是恣意。倒是不好不坏的时候,比较平静从容。
飞天觉得自己……幸好头发早为他全白过了,再折腾也不会有早生华发的感叹。
行云本来只是说那么一句,料想辉月不会留下。不想他竟然点了点头:「好。」
飞天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他们私下里在一起的时候,他对辉月也不会觉得别扭。
但是……
正像俗谚说的,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
三个呢?
更不要说,他们是四个人。
还有平舟。
飞天正在这样想的时候,一角青衫进入了他的视野中。
平舟手里端着一壶酒,声音清朗的说:「在酒窑找到的,还不错。正好人都在,一起来尝尝吧。」飞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有平舟在,场面无论如何不会太难受了。
一直都是这样,行云与辉月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对上,如是不是平舟总扮演救火圆场的角色,可能早就会有一场家庭大战爆发也说不定。
有的时候他觉得,他和平舟的关系就是救与被救的关系。一开始他救了平舟,然后此后一直都在被平舟解救。
一直如此。
很难说他们到底谁欠了谁,如果一定要计较清楚,那么飞天觉得他欠平舟的比较多。
那时候如果他没有避风,没有躲进幽冥涧的那条夹山小道,没有遇到重伤的平舟……其实平舟也未必会死。他那个师兄还是师弟如此残忍,却十分轻敌。
即使没有自己,平舟未必不能够重创杀死他,也许……会同归同尽。
后来平舟与他一起去天城,又去帝都,他所拥有的声望、地位、名誉,那都是因为他自身的不凡和聪慧。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欲望,也许这和他的本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