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乌衣魔教(出书版)(19)
小春又是喘了喘,没事人般地回头望住韩寒,嘴角牵了牵,白着张脸笑问:
“我说小寒儿,这情况危急的时候你动手撕我亵衣做什么?我里里外外可就只着了这一件啊……l
小春跟着再喘了喘,逞强继续道:“你若真的忍不住,好歹也寻你家穆襄去,他与你多年兄弟,不管怎么撕,定是不会计较……可我……”
还想继续说下去,周身一冷眼前一黑,却是那压抑不住的寒气再度反噬之相。
“……我……我……”我了几次说不出话来,小春感觉身体摇了摇,脚便要软下去。
本以为这时不是头向下磕就是屁股着地了,可什么都没有,下一刻,他便被揽进了一个令他感觉万分熟悉的怀抱里。
而那人,微微地抖着。
“小春……”云倾问。
“松手。”小春咬牙切齿低声道。
云倾身体几乎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
“我叫你松手。”小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气。
“你生气了?”云倾问着。
“生气,生什么气?谁敢对你生气?莫不怕你这剑砍下来,头都给砍飞了不成?”小春冷冷地说道。
“那两个人伤你,所以我杀了他们。”云倾低声说道。
“那韩寒呢?他哪里得罪你了?”小春抬头望进云倾的眼里。
云倾震了震,眼神闪避开来。“他靠着你,他的手放在你身上。”
“谁靠着我,谁的手放在我身上便得罪你?敢问这位大侠您是我的谁?我爹我娘还是我主子,怎么谁的手放我身上你都得管?”
“不是……我……”云倾急着想解释。
哪料小春冷哼了声,自嘲般地道:“没错,你什么都不是!”
云倾听得小春这话,瞬间冰封般完全僵住。
小春却是继续道:“可韩寒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在悬崖底下救了我,又不惜耗费功力替我续命,我现在便是一个死人来着。你要想杀他,行,先一剑杀了我,从我尸身上踩过再说。”
说罢,那沾着血的手抓住云倾握在他手臂上的,慢慢地扳开,而后推离云倾,晃了晃,往那对孪生子走去。
“小春……”云倾愣了,喉头有些热,急急唤着他的名字。
“离我远点!”小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现下不想同你说话!”
“你生气了……”云倾呐呐地道。
“是!”生气,怎么不生气。小春简直气堵了。
原本方才被那样,弄得脚都软了就有些不悦,可见云倾也是因与他失散又寻了他许久,那般失控对他也情有可原,况且两人若是早已相许,那些作为便还可原谅。
可这人如今居然不问分由便在他眼前重伤华山两名弟子,跟着又想对韩寒下毒手,这他怎么忍得住。
韩寒救过他的命,给他吃给他住,做人简直好到没话说。这云倾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要砍下去。
自己与他先前到底怎么回事,这种事又发生过几回,以前的自己竟也是这般纵容此人在自己眼前行凶吗?否则这人怎会下手如此狠绝,取人性命毫不犹豫?
况且今时今地非比寻常,此处高手云集,若云倾真将事情惹大,怕不是便与了整个武林正道为敌。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想没想过当前处境!
云倾已经伤了华山派两名弟子,若他再动韩寒,小春怕,怕云倾纵然再有能耐,也难逃被围剿的下场。
想起来就眉头心头一齐跳……怕云倾真会出事……
可越为云倾想,却又越觉闷。
干啥啊,醒来竟然遇到这么个大麻烦!刚愎自用、听不懂人话。
小春越想越气,越气头就越痛,他觉得眼前的光是黑过来又白过去地,叫他要昏不昏头晕眼花,都快给折腾死了!
第七章
“小寒过来,别理那家伙!”小春忿忿地喊着。
韩寒立即靠到小春身边,压住不停流血的两人喉间。
小春捣着头,眉间越拧越深。看着不停失血而苍白的双生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慌乱而心焦。
“万灵丹,你有一味药叫万灵丹。”韩寒立即出声提醒。“你说过那药不但解百毒,而且见血封血、见瘀化瘀,没什么不能治。”
“万灵丹……”小春喃喃念着。“万灵丹……”他往怀里掏了掏,掉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小瓶子。
翻着那些小罐子,他猛力敲着头,又念着:“不对、不对、都不对!差了什么,还差了什么!”
庭院里的纷乱已经引来了其余人的注意,原本在小厅内议事的各派掌门纷纷赶到,其中不乏华山派的弟子。
华山弟子看见自己同门惨状,悲凄地喊道:“大师兄、二师兄!”
小春闻言身形—晃,脑海里浮现了些什么。
“文华、文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伤了我华山弟子!”随之赶到的华山派掌门痛心疾首,悲痛莫名怒喊着。
“师父!”华山派弟子见师尊悲壮,纷纷向前搀护,生怕师尊承受不住。
小春的脑袋顿时像是晴朗无云的天突然落了一道旱天雷一般,轰地一声炸开来,头痛欲裂。他按住额头,望着那华山掌门也猛喊:“师父、师父!”
对方一个回首,怒斥道:“谁是你师父?”
小春一愣,原本就快浮现眼前的景象刷地声又消失,留下空茫一片。
云倾见小春抱着头痛苦万分的模样,心急着想要接近小春,然而他才一靠近,小春闻得他周身气息,一个回眸,便将他死死盯牢在原处不得动弹。
“凡割喉者,先缝取丝线缝内喉管,洒伤药,再缝外部,以碧血膏封口……垫高枕,使患部不开,四日愈合,七日下榻……”小春凝视着云倾,眼神空洞无物,嘴里念着没人听得懂的东西。
“小春……”云倾焦急着。小春如今模样奇怪,他想靠近,看看小春是怎么了,可是小春那眼神却带着怒气,让他近不得。
“去把我房里的包袱拿来。”小春还是皱着眉,不停重重敲打着头。那一声一声,重得叫人胆颤心惊。
连韩寒也发觉小春的不对劲,他连声道:“赵小子,你怎么回事,别再打头了。”韩寒亟欲阻止,偏偏双手各按着一个人的咽喉,抽不出手来帮小春。
“我头疼。”小春低声说。
“到底是谁伤了我两个徒儿!”华山掌门怒气冲冲地吼,宏亮的声音里夹带着内力,震得众人发昏。
他朝着最早在场的三人道:“杀人偿命,你们最好把一切交代清楚,将人交出来,否则即便此处是寒山,我华山派也不会善罢千休!”
小春头原本就痛,被这狮子吼这么一吼,脑袋嗡嗡嗡地响得难受。
小春跟着站起来放开喉咙,吼得比那华山掌门更大声,道:“奶奶个熊,没看见我正想法子救人吗?你这么吵下去,人都还没救,就先让你震透肺腑伤尽筋脉,下去见阎王了!”
果不其然,小春语毕,那两名双生子痉挛一阵,吐血不止。见状,华山掌门立刻住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公子!”白色身影顷刻间飞身至小春面前,恭敬递上小春原本放置在床头的包袱。
小春抓过包袱随便点了几个华山派的弟子,说道:“你你你,还有你。搬人随我进去。”
而后指了指韩寒。“你,留下来解释来龙去脉。”
最后瞪了眼云倾:“还有你,给我站着别动。”
小春随后挑了间最近的厢房踹门进去,点了烛火安排伤者上床,跟着将门关得死紧。他解开包袱取出金针与丝线,深吸了几口气,走到床头死盯着被利器切开鲜血淋漓的伤口,嘴里反复念起那几个句子:“先缝取丝线缝内喉管,洒伤药,再缝外部,以碧血膏封口……”
原本一直抖着的手,再接触到外翻的肉时,缓缓平歇了下来,从方才便杂乱无头绪的心思在金针扎入被切开的喉管时,也渐渐回复冷静清明。
即便头仍痛着,但那痛却只能让小春思绪越来越清晰。
救人为首要,其余不管。小春撑着不倒下,一针一针缜密缝合伤口,而后洒上伤药,如此摒息反复,完全忘了厢房内除了他与两名垂死伤患以外,还有四名随之而入的华山弟子。
门外,韩寒以一个晚辈身份,力战华山掌门,那声音铿锵有力不卑不亢,透过木门悠悠传来:“这么说,贵派弟子杀药人取其骨肉,便是有理了?”
“你……韩代掌门,现下生死未卜的可是我两个徒儿,你说他们伤人在先可是无凭无据,但他们倒卧血泊中却是众人亲眼所见。这只说了是赵小春逞凶杀人。”
“赵小春与华山派素无纠葛,又怎会杀你华山弟子?”随后赶来的穆襄话语悠悠,却是一语道破关键。
“小春自然没有杀人,人是……”
小春在房内听得云倾的声音,猛然回过神来,怕这笨蛋胡乱说些什么坏了事,随手撕了身上衣料揉成团,灌注内力朝屋外声音来向射去。
而后,云倾声音便止了。
将最后一针缝上,其外以名为血见愁的金疮药敷上封住伤口,再拿了枕头将双生子二人颈部垫高些许以防刀口裂开。
小春拢了拢桌上散乱的药瓶塞进包袱里,越过从头到尾看他在血泊中动针把头和身体慢慢缝起来的几个华山弟子,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