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饲养(8)
古啸回到卧室里，目光四处扫了一圈，就看到了从沙发的边缘漏出来的一点鱼尾鳍，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小人鱼还在烦恼着，趴在地上愁着眉撕扯衬衫。
古啸在他身边半跪了下来，他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小人鱼的尾巴，尾巴上的鳞片并没有像古啸想象地那样光滑，相反是很有质感的感觉，他对小人鱼柔声说道，“这是怎么了？我让你烦恼了？讨厌我了？”
小人鱼知道古啸找来了，但他不想动，于是还是趴在那里，他用手指在木地板上划来划去，轻声道，“我很想和你做忘年交，你不能收回你刚才说的话吗？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和你做伴侣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该看了你的身体。”
古啸没想到自己刚才那几句话让这只认真的小人鱼烦恼成了这副模样，他在小人鱼面前故意叹息了一声，道，“如果我的话让你为难了，我可以马上收回。”
他说着，伸手轻轻抚开了小人鱼皱起来的眉头，接着道，“我只想让你开心，不想让你为难。不要皱眉毛了，这么漂亮的脸，会因为皱起来不好看……”
小人鱼愣愣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道，“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看的。那我当你收回了刚才的话了，我不能答应你和你做伴侣，我父亲会很不高兴。”
古啸笑起来，目光却专注地把他看着，道，“虽然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但是，你知道人的心意不是随意就能够改变的。还有，你对我来说是真的非常漂亮，那些不这么赞扬你的同族，我想，他们一定是嫉妒你或者从没有好好地把你放到心上来观察你。”
小人鱼被古啸说得红了脸，他第一次生出了羞涩的感觉，不由把眼睛转开了，心中痒痒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得继续去扭那件被他扭得不成样子的衬衫，才扯了衬衫两下，就哗啦一声听到布条断裂的声音，于是，他惊醒过来，看到那碎成布条的衣服，他瞬间脸颊通红，垂头道，“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坏了。”
古啸早看到了这个小人鱼的破坏行为，他将那坏掉的衬衫手捡起来，又扯过来另外一件白衬衫递给小人鱼，道，“还有很多衣服，你可以再试试这件。”
小人鱼被他说得连耳鳍也耷拉下来了，几乎是泪眼汪汪地望向古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古啸笑着摸摸他的头，“真的没关系，坏了一件还可以再买。”他说着，却又对小人鱼眨了一下眼，将手里成碎布的衣服在小人鱼面前晃了一下，道，“但是，这件被你撕坏的衣服，我要把它作为证物收藏起来，下次你让我生气的时候，我就要拿出来让你赔偿。”
小人鱼眼巴巴地望着他，道，“我不会让你生气。你应该把那件衣服扔掉，你反正还有这么多件完好的。”
古啸却还是笑着把那件坏衣服放进了衣柜下面的抽屉里。
小人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脸地羞愧和不自在。
古啸正想再逗逗他，大门的门铃就响了，他对着小人鱼道，“应该是晚饭送来了，你在屋子里等着，我去把饭菜拿进来。”
小人鱼赶紧点头，在古啸的眨眼之间，他就不见了，古啸四处找了一下，发现他居然跑到他的床上去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有一点耳鳍露在被子外面轻轻地颤。
古啸看着这个情景，哭笑不得，只得摇摇头，去开大门拿外卖去了。
而小人鱼其实是只聪明的小人鱼，他感受到古啸出了卧室，就掀开了毯子，又从床上窜下来，去古啸的衣柜下面抽屉里把刚才他撕碎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然后卷一卷藏进了古啸的床底下。
藏完之后，他又回到床上去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古啸给小人鱼点了两盘不辣的干烧鸡肉，还有手撕牛肉和一整只烤鹅，心想这么多肉够他吃了，自己则点了另外的很入味的菜色。
他把饭菜在桌子上摆好了，才进卧室来叫小人鱼，小人鱼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出来，水红色的纯真眼睛望着他，道，“送餐来的人走了吗？”
古啸突然心痒痒，上前去将被毯子裹着的小人鱼抱了起来，发现挺轻的，小人鱼被他抱起来就开始惊叫，道，“哎呀，哎呀……”
但又不知道该哎呀出什么名堂来，于是就只叫着哎呀。
古啸哈哈大笑，把他抱进客厅放在了沙发上，小人鱼被放下来后才松了口气，有点赌气地把自己从毯子里剥出来，然后瞬间从沙发上蹿到了地上，看来，他是比较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他刚才还在赌气，但是看到矮桌上的食物，就开始眼睛闪闪发光起来，别的什么都忘掉了，伸手就抓鸡肉。
古啸满心里温柔若水，也拿起筷子吃起饭菜来。
他正吃一筷子碎肉粉丝，就听小人鱼突然一声“啊”地大叫，这把古啸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小人鱼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给古啸看，而且用手指指着嘴里，古啸很是疑惑，凑过去认真看了一遍，只看到他的牙齿比人类的来得小来得尖利，白白的米牙，舌头是粉色的，很是可爱。
小人鱼发现古啸没看出问题来，就很着急，道，“有东西卡上了。”
古啸以为他被骨头卡了喉咙，但听他说话又不像，就又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鸡骨头卡了他的牙齿。
古啸哭笑不得地问他，“那怎么办？”
小人鱼被卡得很难受，泪眼汪汪。
古啸去找了牙签来，让小人鱼趴在自己身上，便搂着他的腰身给他剔牙，小人鱼的腰细，这里的鳞片较柔软，凉凉的，让古啸感觉非常异样，心中似乎平静，似乎又在激烈地沸腾。
那鸡骨头因为卡的位置很不凑巧，剔了好一阵才给剔下来，古啸端过桌子上的水给小人鱼喝，小人鱼已经软趴趴地倒在他身上，嘴里嘟囔道，“真热……”
然后有气无力地从古啸身上滑下去了。
古啸没想到自己身上的热气也能够把小人鱼熏得软成这个样子，不由很歉意地对他道，“还好吗？吃鸡的时候要小心骨头，别太多往嘴里扔。”
小人鱼无辜地回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抓牛肉吃去了。
7
7、第七章 改建 ...
第七章
小人鱼吃完肉后就想要离开了，但是看古啸还在吃饭，就觉得自己这时候说要离开的话不礼貌，于是趴在那里把古啸盯着。
平素很少有人愿意听他说话，对着古啸，他便将平常没机会动的嘴全都动了，于是唧唧咋咋，开始询问古啸为什么会喜欢吃那种辣得舌头很难受的东西，真的会感觉很好吗？
古啸只是点头说习惯了就好，就会喜欢了。
于是小人鱼又去抓了一块麻辣的兔肉进嘴里，还没有咀嚼，便被辣得吐了出来，古啸好笑地给他倒了水让他喝。
小人鱼委屈地道，“我习惯不了这种味道。”
古啸摸摸他的头，“习惯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习惯，真是个傻孩子。”
小人鱼听他说自己傻，非常不满，嘟囔道，“我很聪明，我才不傻。”
古啸笑，“嗯，的确很聪明。”
小人鱼这才仰着头满意了。
看古啸吃完，小人鱼就趴到古啸身边去，道，“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来你这里，要是那用袋子装好的肉送来了，你把他放在这个盒子里，到时候我找得到。”
古啸温柔地看着他，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心中自是万分不舍得他离开，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留住他的理由，只得说道，“我知道，肉会给你放在这个盒子里，都是你的，你来吃就是。”
小人鱼欢喜地望着他，“谢谢你！”
古啸柔声道，“不用谢。只是，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能让我提前知道吗？”
小人鱼对他这个问题有点为难，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回答，“我说不准，要闲些的时候才行，不然老师和父亲他们会发现我偷偷来你这里了，他们会骂我，以后不会让我再来。”
古啸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却笑着道，“好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小人鱼高兴地点点头，“我下次再给你带礼物。”
然后伸手指着古啸那个玉雕，让他拿下来给自己，古啸将玉雕拿在手里递给小人鱼时，觉得那玉雕特别沉重，他想，这独属于他的奇遇和缘分，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小人鱼欢欢喜喜地把玉雕捧着放在桌子上，他看了古啸一眼，想要启动灵力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了下来，伸手摸了一下古啸的手，轻声道，“你要等我哦。”
古啸刚才还失落到底的心又被他这可爱的动作和话语带起了些生气，他想伸出手去拥抱一下小人鱼，但小人鱼却在突然之间消失了，只剩下那泛着冷光的玉雕静静地在那桌子上。
古啸突然之间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诗——你激荡了我的心湖水，却没心没肺地不自知。
他有一瞬间甚至想到，要是能够把这小人鱼永远留住，那该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