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饲养(30)

小银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珍珠从古啸的身上溅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却像是琵琶的哭诉。

红绡看小银哭成这样，不由非常担心，便对小银呵斥道，“小银！不要再哭了。作为人鱼族的王子，将来要继承王位，你就是这样丢族人的脸面的吗？哭成这副模样像什么话！”

小银被他呵斥得一愣，然后才渐渐收住泪水，泪眼朦胧地看着红绡，哽咽着轻声道，“大哥不是很优秀么？把他找回来继承王位不就好了，或者你继承王位不就好了。老师，我想留在人间界，好不好？”

他这样说，把红绡吓了一跳，而且古啸也被吓到了。

谁能想到他这么死心眼呢。

刚才讲的那么多劝慰的话似乎都是白说了，红绡一把将小银从古啸的怀里拉出来，他的力气非常大，那么一巴掌就打在了小银的脸上，小银只是轻声闷哼了一声，却没有一点叫痛。

倒是古啸被红绡的凶暴给惊到了，然后就很生气，他要把小银拉到自己的怀里来，道，“你怎么能够打他！”

红绡对古啸讥嘲地冷哼了一声，然后朝小银骂道，“你从出生起就是我在教导你。要是你这般没有志气，为了一个人类的男人就要抛弃族人，抛弃你的责任，抛弃你的亲人，你的老师，你以前的志向，那么，我想，我不仅不能把你留在这里，更要带你回族里去，你该回去向所有族人谢罪，我教导不力，教育了百来年的侄子居然短短时间就能够被一个人类蛊惑，我更该以死谢罪！”

红绡说得咬牙切齿，碧色的眼瞳中流转着红色的光芒，冷艳的美人像只火凤凰一样周身晕上了一层红色的光，红发飞舞，显然是在大发脾气。

小银当然感受到了红绡的怒火，于是只得垂着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在人间界待得太久，又和古啸在一起动情两次，还流了两次眼泪，灵力释放出来太多，所剩已经很少，故而被红绡打了一巴掌，没有力量抵抗，脸颊一会儿就红肿起来了。

但他也在乎不到这么多，只是心如乱麻，疼痛难忍。

古啸是个隐忍的人，他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想让小银背负伤痛，他伸手将小银的手握在手心里，对他说道，“我们本来就是人和鱼殊途，你回去吧，不要记挂我。你也看到了，我的家人并不希望我离开，我跟着你到灵界去，我也很为难。而你留下来，你这么小，我的家人也并不接受你，我同样会为难。那么，分开倒是好的，也许孤独寂寞的时候会想一想对方，但这其实是最美的不是吗？”

小银愣愣地看着他，紧咬着下唇才没有再哭出来。

红绡将小银拉到自己的怀里去将他半抱了起来，小银丝毫没有动作，就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外走。

古啸看小银要被带走了，才突然惊惶地站起来，红绡还以为他是突然要来阻拦，不由用了灵力，风突然卷起形成了一堵风墙将古啸隔离开了。

古啸却没有理睬这些，他跑回卧室里去将两只书包拿了出来，然后朝还没有离开的小银递过去，道，“小乖，来，你不是早早就收好了，带回去吧。”

小银泪光盈盈地望着他，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出声音肯定又要流泪。

红绡看到古啸的动作，便让已经进来的一个随侍将那两个书包接了过去。

古啸对小银轻轻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以后都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银却只是摇了摇头。

红绡将小银交给了另一个随侍，道，“开了通道，带王子走吧。”

随侍应了，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盘状的剔透的内刻某种符文的东西出来，在驱动了灵力之后，古啸就看到在地面出现了一个带着微光的圆形通道，古啸突然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和痛苦，自从长大再也没有流过的眼泪涌了出来，他却不能让小银看到，只好转过了身。

小银被随侍带进通道的时候，回过头叫他，“哥哥……”

古啸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不能回答他。

小银紧紧捏住拳头，银粉色的头发飞舞起来，消失在了通道里。

红绡看了消失在通道里的小银一眼，又伸手一招，那放在架子上的人鱼玉雕便到了他的手心里，玉雕本带着通透的温润的感觉，到他的手里只一瞬便突然之间失去了光彩，而且裂开了几个小口子，他把玉雕又挥回那个架子上去，然后才对古啸说道，“这个玉里的灵气已经被我吸收掉了，以后小银不可能再过来了。你记着他的事情，你也痛苦，小银也痛苦。我们不能在人间界大动干戈，但是，处理一个人的记忆，还是被允许的。”

他这样说，古啸马上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停住了眼泪，声音低哑，“你没有这个权利。我是不是痛苦，这也是我自己的事。”

红绡面色冷清，眼神更是冷清，“你要是记着小银，他便会想方设法地跑回来，你要是忘了他，他就不会再来了。你要知道，你对他是毒药，他因为你，精神和身体都只会衰弱。”

古啸皱着眉，“我想，这不是你能决定。你不能去掉我的记忆。”

红绡不想和他多说，古啸只见他朝自己伸出了手来，他想逃跑，但是却动不了，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来，寒冷刺骨，他在晕过去之前，想到了小银从水里出来时扑入他的怀里的感觉，湿漉漉的，冰凉，心疼的感觉……

31、第一章 何夕（倒V注意）

第一章

何夕身体不好，不能情绪波动，不能过度运动，平时最常做的就是看书，看的书也是平和的小散文和诗歌，或者看看不那么要死要活的小说，有时候也看食谱和那些老饕们写的饮食方面的书，还会写合情合景的卖座小说。

除此，就是坐着发呆了，他能够坐在湖边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湖水老半天，直到佣人来说风冷了，请他进屋去。

也会画画，但是不常画，还会拉大提琴和弹钢琴，但是更不常拉和弹。

他到这乡下别墅来是专为养病的，这里空气好，安静，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虽然这里被他的家人和他称为乡下的别墅，其实，这别墅是一栋不小的大房子，临着一个小湖泊，后方不远的山林，前面不远的小溪以及葡萄园，这些都是属于这别墅范围内的，所以，这里其实是个不小的庄园。

何家是靠做葡萄园发家的，之后就做实业，然后还涉及了证券，何家是那种不抛头露面显山露水的富豪人家。

何夕二十二岁，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没出门上过学，一直是家庭教师教着他长大，于是没有同学，也少朋友，父母经常不在，兄弟姐妹也少见面，书本成了他的朋友，除此，生活似乎非常乏味。

因为白天睡得多了，这几天夜晚就不怎么睡得着，不过，这没什么不好。

仲夏之时，这庄园里也并不是特别热，到夜里，因为临着个小湖泊，更是凉风习习，何夕睡不着，就坐在卧室外的大阳台上发呆，看天上的星星，听远处的树林的潇潇声，听虫鸣，看那湖泊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乡间的月亮总是特别的大，特别的亮。

何夕喜欢月亮，在月色柔媚，清辉清华的夜晚，他总要看月亮到很晚，即使佣人上楼来劝他，他一般也是不会听的。

于是，当红焱第一次出现在那湖泊里，何夕就发现了他。

因为月色有限，何夕的阳台又距离湖泊有一段距离，看过去，并不是特别清楚，他只见到湖泊中央的水被打破了宁静，平静水面被打破溅起水声来的声音很轻，听在耳里比虫鸣还轻，但是何夕确定自己听到了，哗啦啦地，像是美妙的乐音。

他最开始不会想到那是一条人鱼，他以为是附近村庄里的人，大晚上不睡觉，跑进庄园里来游泳来了。

之后想想又觉得不太实际，不会有人这么大晚上来游泳，因为这庄园虽然是私有，湖泊也是私有，但是并不限制别人随意进来享用，要是谁喜欢游泳，大可以白天来，晚上，并不安全不是吗？

而且只在湖中央游似乎也不实际，他有坐船去过湖中央，那里的水挺深。

看那在水中央游水的折腾劲，似乎也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

他是个富于想象力和浪漫主义情怀的人，于是开始设想，那也许是只水怪，因此还在白天操刀写下了一篇浪漫的小说，湖边的少女和湖中的水怪相遇，并不算是恋爱的恋爱发生在一人一怪之间，最后以悲剧结局了。

也许是因为写小说写得太入戏，他便想去湖里看个明白。

这天早上，用早餐时，他问了照顾他的佣人，“玛丽婶婶，你们晚上有听到湖里面的水声吗？”

玛丽将热牛奶倒进何夕的杯子里，笑了，道，“我在少爷你不小心睡着的时候抱你去卧室，看了两页你在书房里写的稿子，我觉得写得很好，但是，水怪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我们旁边这个小湖泊，最深处只有二十几米，容不下大的水怪。”

何夕叹口气，道，“婶婶，你总是这么打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