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灵(92)

【你有愿望吗？】

一个机械的电子音。

“没有。”

她真的没有愿望了，她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愿望在十二岁那年都许完了，希望奶奶能活过来。

虽然没能实现，但也用完了吧。

况且现在父母从来不吝啬给她买东西，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缺。

【恭喜你触发愿灵系统，如果成为愿灵，则有机会获得存活权利，不愿意，将回归原定轨迹。】

是不同意就撕票的意思吗？

那就同意好了，她想，家里的黄大仙还在等她呢，她得活着回去。

“愿意。”

然后眼前的世界悄然倒转，她去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聆听着不同女孩子的愿望，但最初想的活着回去抱一抱家里黄猫的想法已经实现不了了。

游走在不同的世界，她渐渐的知道最初系统所说的[有机会获得存活权利]是要触发的，必须要一个人真心的希望她留下来，才可以让她以一个真正的身份活在那个世界里。

她从来就没有抱过希望。

因为太渺茫了，况且真的挽留一个人，是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朋友？

朋友还会自己的爱人。

恋人？

那更难了，她所接触的任务对象里基本都执着于自己的愿望，根本不会分其他的心思在别人身上。

能被愿灵系统选中的人，大多数都是坚持一个愿望好多年，可以被称之为执念的愿望。

这些愿望不谈伟大与否，恰恰都是一些看似微小的渴望，随着日积月累而成长，扎根在心底，时时刻刻都试图破土而出。

那任务对象以外的人呢？

她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每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任务对象而发展的，她能接触的，也只是任务对象的圈子，况且每个任务还有限定时间，匆忙而短暂，还要担心自己因为太迟会被抹杀。

但她终于遇到了，在无数次的任务之后，她遇到了一个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

汤于薇看着程知颤抖的身体，担心的问：“程知？你怎么了？”

程知没有反应，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放在膝盖上，抓的很紧，宽松的裤子因为这样的动作留下了好几道痕迹。

是自己说错话了？

“程知，我没有勉强……”

下一刻，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程知的心跳的很快，汤于薇觉得自己像是趴在鼓边，鼓点细细密密的，又像是敲在她的心底。

有人侧过头靠在她耳边，松软的头发擦过她的脖子，泛着微微的痒。

“谢谢。”

她听见程知这么说，话语中带着哽咽，像是要哭。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汤于薇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抱住了程知的腰。

树林里能听到空旷的鸟鸣，还有林子外教学楼读书的声音。

程知抱了她好久才放开手，汤于薇不明所以的看着程知的脸，对方那双常常含笑的眼眶泛红，整个人似乎还处在一个很激动的状态。

“刚才我说我可能会有以后，”程知往后靠了靠，后背抵在树干上，“但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了，会有以后的。”

汤于薇的手被程知拉着，她能感觉到程知的用力。

“你不走啦？”

“走不了了，这辈子都要绑在你身边了。”

“哇……”

这辈子……汤于薇听的耳朵泛红，她从来没听过程知这么笃定的说过这种话，难得的承诺，让她一听到就浑身发软。

“我其实不能算这里的人，”程知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的事告诉汤于薇，“怎么说呢……”

“我也……死过一次？”

“嗯？嗯嗯嗯？？？”

鼻音好可爱啊，程知在心里想，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可惜小姑娘瘦了太多，没以前肉了。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我信。”

汤于薇想起自己那天在水库边跟程知坦白的开头语。

她认真的看着程知，希望对方能看出自己特别真诚。

可惜程知没看，低着头玩着她的手。

“我就是做任务，帮人实现愿望，这里来那里去的。”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程知有些忐忑。

“那你也是来帮我实现愿望的吗？”

汤于薇想了想，其实跟自己的猜测也没什么区别，程知从一开始的蓄意接近，到认识她之后自己的改变，似乎都是朝自己少女时代的愿望靠拢的。

“对啊。”

“呀，那程知是为了我才来这个世界的，真好。”

汤于薇笑了笑，自顾自的还挺满足。

“算是吧，但我现在也走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说让我留下来啊？”

“啊？这么说你就再也不用走了，那我早知道多说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