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碎瓷+番外(18)
“我是怕你拖累我!”君棠微微一惊,避开了她的凌厉的眸子。
菀清抬起手来,捧住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的眼,“好,那我就跟你算账,看看到底我们是否真的各不相欠?”
“第一,从容城到义庄,你救我两次,我只救你一次,算是我欠你一条命。”
“你的命,对我来说还不还都一样。”君棠扭开了头,心却忽然跳得格外厉害,“更何况,我不想要你这个拖累一直跟着我!”
菀清再次捧正了她的脸,“第二,你欠我九十大洋,就算是我用这九十大洋,买了我的命,可是,你却烧了我爹的尸骨,让他老人家死后不能落叶归根,这个——你欠我!”
“你……”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君棠咬了咬牙,“好,我欠你!”目光忽然看见了木板床角的染血军刀,君棠挣开她的手,急然拿起军刀,递近菀清,“这条命,我拿我的命还你!”
“我不稀罕你的命!”菀清冷冷开口,“从来欠债,都是债主定该如何还,你欠我的,你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还了?”菀清说完,从衣裳内兜之中摸出了那十个大洋,“第三,回东晴镇还有些路程,这个年头,我一个女子单独走山路并不安全,所以我用这十个大洋雇你保护我回家。”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君棠将军刀往地上一掷,紧紧皱眉,“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我就写信给报社,让他们曝光你堂堂季家大小姐,竟然欠债不还,还想耍赖逼走债主!”菀清正色看着君棠,季君棠,不管你我是谁欠谁,这个时候,我都不能丢下你不管——我杜菀清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君棠突然凑近了菀清,冰凉地一笑,“当年报社写我荒唐娶亲,写我社会异类,我都不曾害怕,这次又怎会怕这个无赖之名?”笑容渐渐消失,君棠认真地开口,“我警告你,不要威胁我,在这个世上我最恨谁威胁我!”
凛凛对上了君棠的眸子,菀清刚想说话,蓦地发现君棠脸色一变,拉着她躲到了内屋门后。
剧烈的动作,让君棠的伤口一片火辣辣的痛,暗暗咬牙,示意菀清不要说话,突然安静的清晨,清晰地听见了外面整齐的脚步声。
难道是容长丰!君棠忽然想起,那日走出容府之前,曾听见容长丰提过在容城附近的山中有个义庄,里面有个孤贫老人,似乎对木工很擅长——他怎会那么快就出发来这里?自己又怎么会阴差阳错地跑到了这里?
来不及多想那些为什么,事到如今,要是让他发现她躲在这里,以容长丰的个性,谁那样欺负他妹子,定然是死路一条!一念及此,君棠低头一看怀中的菀清,终究还是要害了你!季君棠,你这一生,究竟还要害多少性命?
轻柔地为君棠扣起了外衣上的纽扣,菀清忽然将那十个大洋放回了君棠的衣兜里,坦然看着君棠,压低了声音开口,“季君棠,你收了我的大洋,就是我雇的人,你可要记好了。”
“你……”君棠对着这样一个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措,不甘心地低声开口,“杜菀清,我警告你,惹上我,你没有好下场的。”
“这句话,该我说,不是吗?”仰着脸,菀清依旧丝毫都不肯退让。
君棠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被什么哽住了胸口,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她的脸,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给你活路不走,偏偏要进死路?虽然皱着眉,但是君棠却惊讶地发现,心底竟然有那么一丝让君棠更觉得慌乱的欢喜——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耳侧,清晰地听见了君棠忽然乱跳的心,菀清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与她的胸口竟然如此之近,悄无声息的火热突然升上了双颊——来自肩头的温暖,让菀清这才发觉,君棠是浅浅地将她圈在了怀中。
没有一丝唐突,没有一丝反感,却是那样的自然……
菀清悄然看着君棠的侧脸,此时的英挺冰冷与昨夜那个凄凉孤独的她判若两人,你虽是女子,可是却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安然温暖的人——我究竟是怎么了?
“咯吱——!”
义庄的大门缓缓打开,那个让人惊悚的开门声音让君棠下意识地将她微微搂紧,也让菀清忍不住偎向了君棠的胸膛。
不经意地一个拥抱,让这个阴森的义庄清晨,突然变得有些美好。
“长木少佐,我说的那个木匠守庄人,就是他——”容长丰的声音响起。
君棠顿时绷紧了神经,如果他进来了,我该如何缠住他,好让她安然逃走呢?
“呦西,能住在死人当中的人,应该是深藏不露。”长木少佐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脚步声渐渐逼近内屋,“你,真的是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