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碎瓷+番外(160)
依着陈督军的雄心,这季家的地盘,必然也是他想要的东西,万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有就是府中那个看似在家念经养生的季夫人,如果一个不注意,便会被她狠狠往后戳上一刀,说不准便没了命。
只可惜,她的命关系到将领的顺从,又不能对她下手,只能暗中监控,倒也是要费些心神。
一连两个月过去,来自东晴镇的百姓也终于可以算是真正安顿了下来。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特别早,十月初,便在季城上空飘了下来。
是夜,月明如水,刚停了雪后的季家后院,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伤势已好的君棠静静地站在院中,呆呆地瞧着菀清的房间,这些日子来,多少次这样看着她的影子,可是这一步,却是迈不出去。
明明知道她如此做,是为了让自己活,可是,每当要迈出这一步,心里总是会忍不住想到容兰心口那个永远的印记——“35”。
那个印记不单单是烙在了容兰的身心之上,还烙在了君棠的负疚上。即使君棠在众人面前强行认了容兰为妹妹,君棠也知道,穷她一生,欠容兰的,已是还不起。
“君棠,我有话要跟你说。”雪仪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了君棠立在门外看菀清,今夜,她实在是不想再瞧着她们两人这样彼此折磨,同时也折磨着自己。
君棠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摇头,“我不想听任何人劝说,这个心结,我还需要点时间解开。”
雪仪紧紧拉住了君棠的衣袖,“你要听我说!”
君棠愕然看着雪仪的脸,“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不必说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季君棠!”雪仪第一次那么大胆地直呼君棠的名字,手依旧紧紧拉着她的衣袖,“那杯茶里的药,是我下的!菀清不知道,她一点也不知道!你误会她了!”
君棠看着雪仪,“你想为她顶罪?”
“不是的!”雪仪猛烈地摇头,“确实她不知道!”说着,雪仪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臂,“你该懂她的,她倔起来,不比你弱……她如果真的要下药给你,绝对不会是我端上的茶,只会是她……而且,我知道我下的是什么药,你如果还是不信,你可以问她,她肯定是答不上来的。”
君棠心中一揪,突然漠然一笑,“你们这样顶罪来,顶罪去,好玩吗?我的心,已背上负疚了,不管究竟是谁做的,这个负疚,我拿不下来了,你懂不懂?”
“我不懂!”雪仪猛地一摇君棠,“我只知道,这两个月来,她只敢远远地瞧着你上药,只敢偷偷地为你煎药,只是远远地看着你对容兰好,百般温柔地照顾容兰……却不敢在你面前出现一次,”雪仪忍不住眼中的热泪,“君棠,你不是这样冷血的一个人,你怎么舍得这样折磨一个爱你的人呢?”
君棠默然看着雪仪,只觉得万千话语全被梗在了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君棠的无动于衷,雪仪终究松开了手,凄凉地说,“你只知道给容兰一个妹妹的名分留在这里,那菀清呢?人人都知道她是你在东晴镇娶的夫人,可是这里有谁把她真正当做夫人?这两个月来,你总是对她冷漠不理,你知不知道多少闲言闲语传入她耳中,若不是因为爱你,以她的性子,怎么肯这样挨着痛?”原以为,被你爱,是一件天下间最幸福的事,可是瞧着你对菀清的冷漠,君棠,我却渐渐不懂你,为何明明相爱,却要如此相互伤害?
君棠抬起了手来,轻轻为她拍去了肩上不知何时落上的细雪,“晚了,你该回房了。”说着,抬起了脸来,看着天空中又开始飘落的雪花,“今夜还会有一场大雪,别着凉就好。”
“君棠!真正需要关心的人是……”
君棠微微蹙眉,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转过了身去,渐渐走出了雪仪的视线。
君棠,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何突然之间,你已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君棠!
雪仪抬手拭去脸上的热泪,心中的痛楚一阵又一阵地袭来,忽然之间都不知道究竟是为菀清,为君棠,还是为自己……
“督军……”在厨房值夜的丫鬟看见君棠走了进来,慌忙起身福身。
君棠挥了挥手,“出去。”
“是。”丫鬟慌忙退了出去。
君棠走到了食材边上,找了几块姜,在冰凉的水中洗干净,放在砧板上切成了片。余光忽然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君棠身子微微一颤,依旧在厨房中忙碌地找厨具,准备熬姜汤。
君棠把姜片放入了锅里煮了起来,手中却拿着小勺,不知道是该加盐?还是加糖?
轻轻一叹,君棠放下了勺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大步走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