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最是她(297)
简烁小姐长大以后,他见的本来就少,现在更是好长时间没见了。
今日一见,只觉得一张妖冶而魅惑的脸,带着浓墨重彩的锋利。现在冰冷的神色,让这张脸不止有妖气,更重的是一种戾气。
在盛夏七月的上午,也不禁让司机脊背发寒。
他一个大男人,面对简烁的指令,莫名听从,不敢追了。
看着简烁一个人,一身黑西装,配一双同色系的干练高跟,乘电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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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烁站在路边,等她刚刚叫的网约车。
她刚踩着高跟鞋,一路跑过来的,到的太早,看一眼手机显示,车还要五分钟才到。
七月烁金,上午不到九点,已经很热,简烁一身黑西装,又刚刚跑过,站在明晃晃的太阳下,一背都是汗。
她想伸手拉拉后背的衣服,又发现这西装剪裁太好,太过贴身,箍着她的胳膊,连活动都受限。
她骂骂咧咧想去解扣子,心里烦躁,就觉得扣子难解,手上用力一扯。
骨碌,骨碌,骨碌碌。
她愣了。
眼睁睁看着刚刚被她扯掉的一颗扣子,骨碌碌滚进路边草丛,消失不见了。
简烁索性把所有的扣子都扯掉了。
看着那些扣子散落一地,有些垂死一般掉在她高跟鞋边,有些和第一颗一样滚进草丛。
简烁站在路边笑,妖冶又邪魅。
西装敞开,她的手终于灵活了一点,伸到背后,把汗湿的衣服稍微扯松一点。
路边一棵梧桐,一只蝉,在响亮鸣叫着。
“知了,知了,知了。”
叫得简烁越发觉得热。
“吵死了!”她冲着树上的蝉大喊一声。
路人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看着这个长相妖异的女孩,一身黑西装又美又飒,露出里面扣子敞开的白衬衫,站在路边,跟树上的蝉吵架。
蝉:“知了,知了,知了。”
简烁更大声的:“知了!知了!知了!”
一个小女孩指着简烁:“妈妈,她……”
年轻女人捂住小女孩的嘴,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把小孩牵走了。
简烁静下来,一个人站在路边,眼神冰冷而虚无。
好在这时,她叫的车来了。
简烁上车:“把空调开到最大!”
她就是不想让杨海宁的司机送。
就是不想什么都听杨海宁的话。
司机问简烁:“是到H酒店没错吧?”
简烁翻个白眼:“是吧。”
H酒店是她刚才输入的目的地,聆音和GS举办新闻发布会的地方。
她知道杨海宁会在那里,她不喜欢。
但她也知道阮漠寒会在那里,她喜欢。
不喜欢和喜欢之间,阮漠寒战胜了一切。
今天这个司机话少,在听广播:
“六种议论文论证方法,分别是举例法、对比法、喻证法、归谬法……”
“七种短语类型,分别是并列短语、偏正短语、主谓短语、动宾短语……”
简烁不耐烦的敲敲座椅后背:“大爷,你在听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叫我大叔也就算了,叫我大爷……”司机一脸哀怨:“我在听高中语文补习教材,我女儿高一。”
“高一?”简烁的眼睛眯起来:“数学有么?你放我听听。”
“有啊。”
司机放了一段:“有限集含有有限个元素的集合,无限集含有无限个元素的集合……”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后座那个长相妖冶异常的女孩,一上车就聒噪吵闹的,这时靠在后座上,不说话了。
抱着双臂,冷着一张脸,望着窗外。
司机不是一个文艺的人,他的生活,是他的网约车、是他当护士的老婆、是他上高一的女儿,是家里饭桌上的糖醋鱼和番茄炒蛋。
可那一瞬,当他从后视镜看向那女孩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一种奇异感觉:
那女孩像一种花,无比冶艳刺目那种,花瓣和叶片都长着尖刺,灼灼盛开在暗夜角落。
那些尖刺吓退了所有人,直到花在暗夜独自凋谢。
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来,落进潮湿的泥土,落寞又寂寥。
盯着窗外的女孩,好像发现了他打量的目光,转头过来恶狠狠骂一句:“看屁啊!”
又说:“不去H酒店了,去W酒店。”
司机:“可……”
“可什么可。”女孩好像异常烦躁,穿高跟鞋的脚尖,在座椅上狠狠踢了一下:“就去W酒店!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金钱的力量是很大的。
简烁顺利来到了W酒店,也顺利开到了她最熟悉的1704房间。
乘电梯上楼。
走廊里,壁纸的花纹熟悉,柔软的地毯熟悉,甚至连燃烧的香氛味道都熟悉。
她嘴里大声哼起熟悉的旋律:“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