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吃了疼的薛晏荣这才松开手,低头瞧着肩膀上的口水印“你属狗啊?”
蒋幼清才不理她,猛地用力推开,提着裙摆转身就跑,待脱离了危险区,才扭过头,朝着那人昂了昂下巴,俨然一副扳回一局的模样。
薛晏荣却半点儿都不恼,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搓了搓指尖儿,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个活土匪。”
蒋幼清到影壁处时,薛音涵已经等在那里了,以往都是她一个人去一个人回,如今有了伴儿,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姑嫂二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也不觉遥远了。
“嫂嫂,你怎么了?”
“啊?怎、怎么了?”
“脸好红啊。”
薛音涵说者无心,蒋幼清听者却是有意。
赶忙拿手里的帕子在脸颊上掩了掩,旋即又掀开帷裳——
“方才走的太急,有些热。”
是热,不过不是走的热,而是——
蒋幼清抿着嘴角,脑子里全是方才那人箍着自己挑眉的模样,再一想到她被自己咬的吃疼皱眉,眼底的笑意便再都藏不住了——
活该,谁让她上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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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宴的地点选在了京郊,四面环山绕水,一叶扁舟便可赏尽天下美景。
不愧是和靖县主的赏花船,上下两层的布局,摆满了各色菊盆——
其黄白色蕊若莲房曰万龄菊,粉红色曰桃花菊,白而檀心曰木香菊,黄色而圆者为金玲菊,纯白而大者曰喜客菊,无处无之。(1)
不算其他,光是伺候这些菊的下人,就有三四十个,再加上来客的女眷,少说这条船二百人全装进去也是没问题的。
蒋幼清初来乍到,万事以小心谦恭为主,尽量多听多看少说话。
薛音涵则在一旁为她小声的介绍着进往女宾——
“这是宋玉卿,户部侍郎的嫡女,旁边是她的庶妹;那是工部尚书吴书芳,她是家里的老幺,上头儿还有两个姐姐,不过比我们大了十来岁,所以并不在受邀范围里,还有边儿上的那两个是赵氏姐妹,父亲是太常寺卿,她们同和靖县主关系都不错。”
难怪各个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了,原来都有后台。
蒋幼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那咱们薛府里岂不是没有当官的?”
“也不是没有,二叔不就是任着翰林院的儒林郎嘛,只不过是个虚职,不能跟她们的父兄相比,要是爹爹还在就好了,爹爹是提督学政呢,但论及圣恩,咱们倒是能跟县主沾上点儿边,毕竟都是皇亲国戚。”
蒋幼清立马就懂了——
“你是说音瑶娘娘。”
薛音涵点点头“这一众人里面,只有咱们薛府里出了一位娘娘。”
话罢又抿了抿嘴“要是二哥哥愿意从政就好了,小的时候私塾的老学究就说过,二哥哥是顶聪明的。”
听到这话,蒋幼清心里沉了沉——
若她是个男子,又怎么会被困于小小的商贾之中,定然是人中龙凤;
可若她是男子,只怕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
倘若如此,那她还是女子好些。
“哎,那不是——”
薛音涵顺着蒋幼清的目光看去,竟是个熟人,眨了眨眼,稍有为难——
“俞家二姑娘同和靖县主的关系也不错。”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忽的补了句“她的夫家是国子监里的司业,同咱们都没什么往来交集。”
蒋幼清何等聪慧,哪能听不懂薛音涵话里的意思,这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除了眼下的宴会外,其余时候绝对见不上。
不禁在心底偷笑了笑,挽过薛音涵的手,轻拍了下手背“你放心罢,我不会因为瞧了她一面,就回去跟你二哥哥吵嘴的。”
“嫂嫂,我、我不是那意思——”
薛音涵倏地脸红起来,自己这小心思全被看穿了。
这一幕恰巧落入了俞静姝的眼里,她隔着桌案望着蒋幼清,眉眼里的愉悦跟满足是藏不住的,看来薛晏荣对她不错。
许是目光太过直接,蒋幼清也察觉到了,只是抬眼看去的时候,俞静姝已经别开了脸,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过来一样。
蒋幼清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和靖县主在主位,各家女宾纷纷起身行礼,待礼毕后,方才又落座。
“九九重阳丹桂飘香,如今正是赏菊之际,诸位都是京中世家女子,不必拘礼,现下就让咱们一同效仿古人:九月九日饮菊酒,人共菊花醉重阳(2)。”
话罢,和靖县主便率先饮杯。
“多谢和靖县主。”众女宾谢过,端起手边青白玉杯,对饮而尽。
菊花酒清亮甜美,饮在口中,唇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