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冰记(7)
我立刻弹身而起,冲他洒了几包睡意绵绵。呵,独家配方,别无解药,没有副作用,只会睡上个十天半月的。
他果然趴在桌上睡去,我轻轻靠近他,摘下了他的翡翠指环和腰上别着的一块玉佩,这两个应该能去镇上吃好几顿。
“醒了就别装了,你一个一千多岁的小蛇妖在我面前骗不到我的。”我学着他的语气在他身后嘀咕。
“就让我的睡意绵绵让你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年龄大怎么了,智商低才可怕。”
我又在他背后踹了一脚,方觉解气,拖着他出洞,本想把他扔在池塘里,又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想到白凌说,不可将人逼上绝路,便将他倒吊在洞口的树上,乐呵呵地下山买芝麻烧饼去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一想到因为酒我便能不问世事地睡去,我便更爱它了,这样也许更好度过等待白凌的日子。虽然我早习惯了等待她,但是我还是不擅长等待这件事。
我本打算就着芝麻烧饼再喝上几壶酒,然后再沉沉睡去,结果回到山上,又远远看见那个红色身影坐在竹椅上背对着我,我有点惊讶,我的睡意绵绵足够普通小妖睡上十天半月,他怎么没几炷香的功夫就醒了?
我揣着芝麻烧饼走进洞里,将烧饼在桌上一摔,双手叉腰道:“你是谁?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进别人家里,还如此不讲礼数?”
那时他正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并不抬头看我,“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六百多岁的只会冬眠的小黑蛇,现在修成人形,说话却如此不逊。”
我真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没脸没皮装熟的人,突然想到口袋里还别着一包痒痒粉,心下想便想捉弄他一番,我悄悄将痒痒粉撒到烧饼上,一脸赔笑地说:“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呀,我真是傻了,我向你道歉,刚买的烧饼,还热气腾腾的,要不要尝尝?”
他这才抬起头,我看见他面色白皙,像个书生,和他一身红衣实在不搭。
我将烧饼递过去,他极为文雅地撕开,慢条斯理地吞咽着,我双手托腮趴在桌上盯着他,想看痒痒粉在他身上几时起效,他有条不紊地吃着,并开口道:“去拿点白凌的酒来,干吃这个噎得慌。”
我心里早几个白眼翻过去,喝白凌的酒,你也配?
我拿着酒壶跑到洞外,装着去藏酒的洞里,实则,绕到池塘,灌了一壶水,就让你尝尝我的洗澡水吧!哼!
我提着酒壶回去的时候,看见他正用扇子在身上左挠右挠,不免偷笑了一番,他似乎听见了我的笑声,立刻端正身体坐好,我连忙走过去。
“上好的酒来喽。”我学着镇上酒楼的小二。
他急急地灌下,又急急地吐出来,喷了我一身,我很不悦。
他却笑出声来,“白凌的酒里,怎么还有小虾米?”
还不是天色晚了,没来得及看,把池塘里的小虾也给灌进去了。
我看着他的脸上开始起红疙瘩,心里暗爽,装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掏出软鞭。
“不跟你闹了,快把解药拿来,我是昭月,白凌应该告诉过你。上次见你是六百年前,我来的时候你在冬眠,我原谅你这次的胡闹,快把解药拿来。”
我仔细想了想,白凌走之前确实提到过昭月这个名字,六百年前,冬眠,他又知道我是条小黑蛇,我突然想起那时候白凌让我在洞里冬眠的喜悦,那个声音就是他?
我有条不紊地在榻上坐下,“你一开始怎么不说你是昭月?”
“不是没来得及吗?”他话里带点委屈。
“我看你是太爱耍帅!我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想问他原身是什么,一时没组织好言语。
他皱眉想了想:“你问原身?我是只狐狸。”
“你和白凌什么关系?”
“你能先把解药给我吗?年纪不大,下毒倒是一流。”他语气有点急了。
我看他的脸变得通红,又想想他如果真急了对我没什么好处。于是我带着不满的语气说了句:“跟我来……”
我把他领到池塘边,“在里面泡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扑通跳了进去。
我的痒痒粉根本没什么解药,这本来就是一些小技俩,算不上毒药,任其发作,也不过痒上一个时辰,捱过去就好了,只是身上起的小红包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消除,洞外的池塘原本就是后山的瀑布倾流而来的水,冰冰冷冷的,能使小红包消下去大半,冰冰冷冷的,我又想到第一次见到白凌,唉,好想念她。
我颓然地就地躺下,看着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惆怅又凄清。
他大概是不痒了,“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