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愿,后半夜,吱呀一声,进来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为何还不睡?”风落一肚子苦水,城墙平齐光滑,能徒手爬进来还不被人发现就快要了她的命,果真出去容易进来难,那梁上君的轻功比她好的多。”你去哪儿了?”小姐声音微哑,委屈的很。
风落走到小姐床前,看着这人裹成了一团子,眼睛微肿,定是哭过了。
“我去了趟城外,有人潜入了府中,我一路追他……”风落没有说完,小姐便把她抱住了。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要一个人走呢。”小姐委屈慌了。
风落伸手拥住她的小姐,轻抚她的背。
“没有走……”
“今晚你要陪我,我受了好大的气要同你讲讲……爹爹逼我嫁……”
小姐还没讲完就趴在风落身上睡着了。风落把她安置好,盖好被子,床边静坐。
乌云蔽月,细雨随风,润物无声,满园春色道不尽。
风落从自己内力中感到一股逼人的凉意,她与那梁上君一战时发现的,细想,便知这是在天寒地冻时经历了场生死之劫,侥幸心法又上了一层楼,离走火入魔远了几分。
上次与流风一战,她尚存剑出必见血之心,尽力克服杀意才未酿成大祸,今夜与那梁上君一战,招式更加收缩自如了。
窗外雨打枝头声,灵意不思而至,风落睁眼,望着满院春色,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左右心神不定,不如练剑。
走至门外,用心感触滴水击新叶时的力量,细碎花瓣落地时的颤动,万条细雨如密密麻麻的针,将空气穿透,猝不及防,无处可避。
风落拔剑出鞘,一气呵成,结束时剑尖微微颤动,风落体内逼出一股热气,额头浮上一层细密,说不清是汗珠还是雨珠。
双目轻闭,回忆方才一招一式,招招变化多端,式式可杀人于顷刻之间,身形翻转,招式变换时又有飘摇不定之感,可避得敌袭,可扰乱敌心,破绽将露时化险为夷,甚是欣喜。
自是有破绽的,只是风落尚未发现,自己还应该多磨练磨练才是。
萧萧雨疏,辗转零落。
这招式,便叫它疏落吧。
风落回到屋里,用内力把自己烘干,接着坐在床边打坐,直到天明,阳光刺到眼睛,醒了过来。
齐城主与齐昭明一大早便离开了,府里又忙了起来,窸窸窣窣的是白天的味道。
风落听到门吱呀一声,睁眼握剑,下了床,看到流苏进来,手松开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流苏看见风落,瞳孔微震。
“昨晚。”风落看自己的鼻梁,流苏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匆匆忙忙地奔向了小姐,见小姐中衣还好好穿着,松了口气。
却见小姐脸色发红,眉峰微蹙,看上去不太舒服。
流苏伸手一探,小姐额头滚烫。
“唉……”真是一点儿事也撑不住,流苏叫醒了小姐,喂了点热水。
“阿落……”
“阿什么落,等会儿喝药,躺好睡觉。”流苏道,小姐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风落本想向前,听了后止住脚步,远远地看着。
“你出来,别扰她。”流苏看了风落一眼,道。
风落出去,流苏轻轻关好门。
流苏吩咐侍女出府抓药,妥当后盯着风落。
风落知道这流苏口齿伶俐,得理不饶人,无理也不饶人,一天的话比得上府外卖菜的大婶,接了活的媒婆。
她想,等会儿是塞住自己的耳朵,还是割烂她的舌头?
流苏双唇刚启,流风就出现在院子里,直直望着风落。
“风姑娘,老爷要见你。”
风落对老爷和流风的好感深了几分,能救她脱离苦海就是真菩萨,救流苏一命更胜如来。
徒留流苏气急败坏了一会儿,认命地给小姐煮药去。
“阁下好功夫。”小路上,流风道。
“嗯。”风落也觉着自己功夫不错。
那个梁上君的功夫也不错。
“阁下师承何处?”
“呃……”风落不言,眼光注意到流风衣襟中露出的簪子。
“要掉了……”
流风顺着风落目光,把簪子放好,不好意思地一笑。
“多谢,望有朝一日,可与君一战。”流风抱拳。
有痴必有成,风落点了点头,进了前厅。
“小女无状,让阁下见笑了。”
“她病了。”好像是你惹的。
“这孩子打小就体弱不经事,稍有不顺心便会生病,是我惯地太娇了。”
“老爷为何要勉强小姐?”
“我这也是为她好,我的女儿,我要她一世快乐富贵,哪怕暂时不如她意。”
风落见老爷的神色,便知有不便透露的原因,也就没有打破砂锅地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