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垂下去,仿佛没了生气。
张焓看了眼他,然后才道:“所以,现在他是归我处置了?”
其实在这场梦里,身为梦主的霖溆怎么也不可能无法从自己制造出的人物手中逃脱。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愿意和张焓走的。
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属于放弃自救的状态,也许,他也厌烦了自己吧。
哐当。
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的砸开了。
入眼的先是一截木棍,抬眼往上,赫然是于忪。
于忪此时身上衣着再无从前的肮脏破旧,而是一身劲装,可是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明显有些宽大了。他手里拄着的木棍被他用的不像是支撑自己走路的工具。
“我不该缺席吧。”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像是一剂猛药,让霖溆迅速抬起了头来。
于忪直视着霖溆,两人的视线纠缠着,霖溆眼中的情绪复杂的让人难以解读。
于忪本来在脑中幻想了各种见到霖溆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可当他看见霖溆这么一副废物的样子时,他心里并没有爽快。
而是无端升起了一股气愤。
他不知道这股气愤是哪来的,他只知道自己看见这副样子的霖溆,非常的不痛快。
霖溆动了动渗血的嘴唇,喃喃的喊:“……师父。”
于忪拄着木棍稳步走到了霖溆的面前,无视了一室的人,用尖利的棍尖快速的斩断了绳子。
张焓皱眉喊了句:“你做什么!”
霖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不敢去看任何人。
于忪则道:“要赢,就正大光明的赢,无论你是要报仇,还是想要为民除害,都要正大光明。”
张焓眯了眯眼,不由分说的就从腰侧的枪套中取出枪来。
霖溆注视着瞄准了自己脑袋的张焓。突然露出了惨冽一笑。
张焓利落开枪。
弹入木中。
木柱前的人却不见了。
霖溆此时正好出现在了张焓的身后。
枪响的那一刻,霖溆垂在身侧的手也正好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
张焓的反应也不慢,立刻转过了身。
霖溆不比张焓低多少,因此他可以牢牢地压制住张焓想要再次对自己开枪的手。
“……抱歉张焓,但是我不能死在你手上。”
霖溆说的话很认真,此时没有一个人会再把他当成一个疯子了,包括他自己。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懂的人,但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无常的疯子。
张焓气的快速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掐霖溆的脖子,霖溆再次消失。
张焓瞠目欲裂:“霖溆!你敢跑试试!”
他这尾音刚落。
那边霖溆和于忪就消失了。
目睹了一切的秋笛和林暮二人也终于在三人没有知觉的时候,把林暮和霖溆的牵连彻底斩断了。
撇下张焓,二人在张府的厨房里找到了王耖。告诉了王耖他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的消息。
王耖吃着苹果,说道:“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这样就可以离开了?……不管了不管了,能离开就是好事。你们呢?现在打算去哪?”
林暮看了眼秋笛,回道:“我们打算回家了。”
王耖只当林暮说的是出去,于是笑了笑:“也是,终于可以回家了。”
……
“师父。”
于忪立于常青树下,对于青年的话当做未闻:“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和我一决生死?”
霖溆走近于忪,任风将自己的头发吹的四处飞扬。
“师父,是我错了。”
于忪眼里盛着怒意:“本就是你的错,你如今来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想让我安慰你?说不是你的错?!霖溆!你可笑至极!”
霖溆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自己需要仰视的老人。
“……师父,你怎么老成了这样?”
“拜谁所赐?!”
霖溆突然笑了一下,握住了于忪拄着木棍的那只手。
于忪立马皱着眉松开木棍将手抽回来。
木棍落于霖溆手中,他细细的抚摸着圆润的木棍顶端,那里还有于忪的温度。
突然间,他向后猛然撤了好几步。
于忪皱紧眉头看他:“你又想做些什么!”
木棍在霖溆白皙的手中转了一圈,那无比尖锐的尖端正对着他的眼睛。
于忪无端觉得心里一阵紧缩,他更加激动了,甚至陂着腿朝霖溆走了几步。
“你想干什么!霖……”
霖溆打断了于忪:“师父,我现在才发现,雏鹰这个名字真的是极好听。”
他从前总觉得这个名字是在羞辱他,可到了现在,他才幡然醒悟,那不是羞辱,那是对他的期盼。是给他专属一人的名字。
于忪咬了咬牙:“你现在是想干什么?你别妄想你说些什么,我就能够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