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厨房找点吃的来。”
迟倾偏头,对着小心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的叠影说完,就让谢年年坐下。
谢年年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那小姑娘捏着衣袖站在房间的最边角,疯狂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迟倾一喊,才垫着脚走出来。
“把她东西留下。”迟倾补充道。
于是才走出去的叠影又回身,把谢年年的橘子糖和梨花簪放到桌子上。随后快步出门,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俩人,一时静谧无话。谢年年用梨花簪把头发重新挽好,纠结着要如何开口。
“为何会突然来凤京?”迟倾垂眸,神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
当然是为了找你。谢年年差点脱口而出,但半路上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一腔热血,全凭心动。分明来时想得清楚,大不了就是表白被拒,重回宣州开火锅馆,临了却又开始踌躇不前。
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相见过于突然,让谢年年完全没有准备,她总觉得此时表白实在草率。
谢年年瘪瘪嘴,露出个纠结无比的表情:“有点小事情。”
“哦?小事何必在凤京逗留这么久。”迟倾懒懒散散地站着,正在看谢年年的卷宗。
“是真的!”恼羞成怒的谢年年起身劈手夺过迟倾手里的卷宗,嚷嚷道:“不许问了!我想好了,有计划,没有冲动!”
才怪。计划简单,全凭冲动。
谢年年抱着卷宗不肯撒手,生怕迟倾继续问东问西,弄得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迟倾并没有再多问,她随意扯开话题:“那孩子名叫叠影,是我的徒弟。没有查证清楚就擅自把你绑来,是我没有教好,我替她向你道歉。”
谢年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虽然开始时确实被吓到了,但最后自己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迟倾,也算是因祸得福。
况且叠影对自己并不凶,甚至在被迟倾训了后还有点怂,放下梨花簪的时候都不敢看自己一眼。谢年年心里对她也没有恶感。
而叠影对此时书房的情况一无所知,她正在天枢司的厨房里等人把饭菜打包好。
她心里乱成毛线,但偏偏还有个人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
“小叠影,是重要的人!不是重要的证人!”白厌咬了口新鲜出炉的花卷,满脸愁苦:“迟倾根本不会教小孩!你当初多可爱啊,怎么现在跟迟倾一个样了!”
叠影瞪了一眼蹲在厨房门口的白厌:“不许说我师父坏话!”
“你说你把人绑着去了,那迟倾要是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岂不是要找我算账?”
“她已经知道了。”叠影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听罢,白厌露出无比夸张的惊恐表情,他一下子窜起来,两三口吃完花卷,拍掉手上的饼渣:“我要自请去沧州,继续留在凤京我还焉有命在?”
“你去沧州也要我师父批准。”
“别学迟倾,她那样是找不到媳妇的!”白厌看着冷着张脸的叠影,好心劝告道。然后毫不意外地又挨了记眼刀。
正好厨房备好了饭菜,叠影提起食盒,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不肯舍给白厌。
她穿过几条小路,又来到迟倾书房前,先谨慎地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这才进去。
与叠影离开前相比,此时的书房亮堂得多。
迟倾把灯都点上了,在灯光照耀下,连房间的边角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进门就看见,迟倾正半跪在地上,在谢年年手腕上涂抹着什么。
叠影走过去,借着放食盒的机会,才看清谢年年手腕、手臂上大片刺目的通红,道道绑痕缠绕其上,红与白的对比分外刺目。
“没事,也不太疼,可能只是我体质比较特殊”谢年年才看见的时候也被吓到了,毕竟叠影绑得也不紧,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严重的痕迹。
她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还是迟倾突然撩起她的衣袖,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刺痒。
谢年年觉得没啥事,反倒是迟倾找来药膏,仔仔细细地帮她上药。
这药膏抹上去,冰凉且镇痛,看着就挺贵,偏偏迟倾还像不要钱似的用。
“身份不明之人见我缚手蒙眼是规矩,抱歉。”
“为什么?”谢年年傻乎乎地问道。
“仇家太多。”
言简意赅,成功打消了谢年年所有的好奇心。
叠影走上来把饭菜放到书桌上,然后朝着谢年年认认真真地背手站好:“对不起,是我没核实就擅自行动,让你受惊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用词又很正式,偏偏人还只是个雪玉可爱的小孩子,巨大的反差逗笑了谢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