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冬青任浮生(9)
浮生鼻子酸酸的,阿翁却笑着说道:“那些都是没由来的说法,不能当真的!只要有生儿陪着我,我能活到两百岁呢!哈哈哈!没事的没事的!赶紧到外面去,这里味儿大!”阿翁说完便将浮生推到院子外边,拉起脖子上的面巾盖住口鼻,接着给新棺上漆去了。
浮生摩挲着手里的竹筒,听着阿翁嘴里哼的小曲,使劲抽了抽鼻子,愣是没让眼泪滚下来。
憋了两肚子的气,可第二日天刚亮陈常乐照例又将她从被窝里提了起来。
虽说这几日天气都是晴好的,可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冷。况且陈常乐早饭都没给时间让浮生吃,便揪着她一起上路了。
走了小半日,太阳也已经升得老高,陈常乐走到河边蹲下来洗脸,浮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便坐到一处草丛下面歇脚。
陈常乐看着河水里映出来的人影,问道:“浮生,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爹嘛?”
浮生答道:“我怎么知道!还不是你说了算!”
陈常乐将掌心的水甩了甩,然后把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抹,转头看着她说道:“因为我太帅了,叫我哥,我怕你会爱上我!”
若不是陈常乐此刻正盯着她看,浮生真恨不得上去一脚就把他踹到河里!
叹了口气,不想搭理这个神经病,浮生双手往脑袋上一枕,闭上眼睛往后一仰就想躺到这处草丛里。
起得太早,困!
换了往日陈常乐不在的时候,阿翁从来都是任她睡舒服了想多久起就多久起!而且还会在锅里留着热腾腾的早饭!
陈常乐呢?不是让她大清早起,就是让她后半夜睡,哪有他这般当爹的!
可后背刚贴到地上,就被什么硌了一下。
此刻陈常乐已经转过头背对着她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迷恋,根本无暇他顾,于是浮生趁机坐起身在草丛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就在草丛里找到了一个拇指大的明晃晃的物什。像是块石头,却满是棱角,放在太阳下,竟有五彩斑斓的光芒。
浮生正看得出神,那物什却突然黯淡下来。
浮生立马将它握在手心。
陈常乐走过来问道:“干嘛呢?”
浮生将那物什往袖子里一塞,道:“你管我干嘛呢!”
陈常乐眼睛一眯,道:“叫你好几遍你都不答应!是不是捡了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拿出来孝敬你爹!”
浮生道:“您老人家老眼昏花看错了吧?哪来的什么好东西?我能有什么好东西!”
陈常乐不由分说走过来就要抓她的手腕,浮生往旁边一躲,说道:“陈常乐,男女授受不亲啊!”
陈常乐一愣,道:“小时候给你洗澡擦屁股你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浮生从地上站起来,道:“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
陈常乐笑道:“哦,是吗?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跟你再次强调一下:你是我捡来的!所以,你捡的东西必然也是我的!”
浮生却道:“谁知道我是你捡来的还是抢来的?!毕竟坑蒙拐骗杀人放火的事你一样也没少干!说不定我全家就是你杀的!”
陈常乐道:“嘿!你个小没良心的!十几年我还真是白养你了!早知道就该把你往那崖上的棺材里一塞完事儿!”
浮生道:“你就是现在想塞也没人拦着你啊!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这么干的!”
陈常乐怒不可遏抬手就要去摸腰上那根破笛子,不过面上还是嘻嘻笑着朝她摊开一只手,道:“你给不给?”
浮生赶紧说道:“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将一只手稳稳的放到陈常乐手里,她接着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既然你想要,那就拿去吧!”
浮生说完便松开拳头将东西放到陈常乐手里,然后擦着他的肩膀就大步往前走了。
陈常乐明明看到她手里拿的是个明晃晃的物什,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捡的这块黑漆漆的鹅卵石,哼笑了一声,抬手抛了抛,将它咕咚一声扔到了河里,便跟了上去。
摸着袖子里那块硬硬的东西,浮生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陈常乐,见他没有再要为难自己的意思,便舒了一口气。可余光却扫到刚才自己坐的那片草丛,突然心里一紧,脸上的红晕直接窜到了脖子上。
那日的事浮生一直没敢讲,一来是怕阿翁担心,再不敢放她一个人溜出去乱跑。二来这事要是给陈常乐知道了,非得把他笑死不可。
才不要这么丢脸!
可是浮生也曾辗转难眠,反复回想着事发之前的情景。结果无非是一拳打在床板上,而后带着自责自我反省: